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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成婚夜怨尤长（第1页）

仁德十八年四月初五，轩辕澈册封为太子。尚书秋齐之孙秋娘册太子妃，敕封一品诰命夫人，择吉日四月廿日奉旨完婚。

四月十九。秋府。

烛花频剪，一双明眸一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算不上倾城之容却也算是个美人胚子，比起夜月茕时而的冷傲与时而的妖媚，她显得温柔而不失妩媚，比起夕一的无拘无束，她显得沉稳而成熟。

“明日凌晨便要开始梳妆了，怎么还不睡？难不成是开心得难以安眠？”素白的身影投在镜面之中，是明日欲以家姐的身份送秋娘出阁的夜月茕。虽然夜月茕与秋氏并无血缘，但因六岁后一直寄养于秋府，秋尚书待夜月茕如家孙，夜月茕便一直与秋娘亲为姐妹。

“月茕，我们相识多久了？”秋娘忽然问起正准备为她束发的夜月茕。

“从你我六岁相识以来，已是十年了呢。”夜月茕淡淡地笑答着。

“你记错了，是十六年。轩辕沐月。”杨木梳应声落地，执梳的手停在半空中。

“梳子落地，不吉利呢。秋娘，你可别吓我了。我怎会是那失踪了多年的公主呢？我若是轩辕沐月，怎么会一直寄养在秋府？且不论陛下是否知情，单说尚书大人，他总不会欺瞒陛下将皇室血脉藏于自己府中啊。”夜月茕弯腰拾起落地的梳子。

“你真有必要隐瞒下去吗？”秋娘转身攥住夜月茕的双手，“夜月茕，你就是轩辕沐月！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记得你了，我也不会将你忘了！”

“秋娘，你乱说什么呢？”夜月茕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凌俊在花岸救回的平常百姓而已。”

“可是你能驾驭灵猫！”

“灵猫？你是说无殇吗？它不过是我偶然领回的小猫儿罢了。”夜月茕看似无所谓地说着，心中却早已充满了不安。夜月茕想起当日捡回无殇的情形：

陌上花开，夜月茕从秋府出发向暗花阁赶去，不知从何起，便有一只黑猫跟在她身后。夜月茕看它的皮毛被保养得如此光滑细腻，以为是走失的小猫，索性就带着它回了暗花阁。此刻面对着秋娘的一句句质问，夜月茕有些怀疑，怀疑那根本就是眼前的女子为自己设下的圈套，而之后秋娘的话语则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真以为那是普普通通的猫崽儿？你早该在它引你去凝坤宫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吧？”秋娘倏而站起身来，直视着夜月茕的双眸，“灵猫一生只认一主，而且一定只认轩辕氏嫡系血脉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如今，轩辕氏嫡系的血脉应是当今圣上和他的子孙，所以你会是谁？你能是谁？流落在皇城之外的皇子与公主就只有你轩辕沐月一个而已！你又何必欺瞒我？自襁褓中，我便被送入宫中与你兄妹二人相识，十六年的情分难道就要这样被你玩弄于手掌之间？你为了寄住在秋府而不被我识出，竟宁可带了十年的人皮面具，你怎能如此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秋娘已渐渐泣不成声，夜月茕的脸上也早已没有了笑容。

月色朦胧，夜月茕抬手摸了下耳垂，揭下了那仅陪伴了自己一个月的人皮面具。新的面容不再同从前那样拥有可爱的娃娃脸，而是一张像极了苏后的面容:清秀却又不失女子的妩媚，甚是可人。“都给师傅说了，别将面具制的像个未长开的孩子，这下好了，被你察觉了，”夜月茕假装释然，抚着指间的石戒，向秋娘投以微笑，只是下一瞬，表情中带了嘲讽的意味，“不过，你是设了圈套故意让我跳进去的。无殇……你是怎么把它从宫中弄来的？还有，你那日为何会有凝坤宫内侍的玉符？那本应贴身携带玉符的内侍是谁杀的？秋娘，我不希望是你动的手。”

夜月茕的双手搭在秋娘的肩上，猛地一用力，秋娘便屈膝坐在了梳妆案前。夜月茕弯腰将头倚在秋娘的肩上，两人的面容一起出现在铜镜中。秋娘的面容略带惊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夜月茕眼中的杀意。

夜月茕冰凉的指腹划过秋娘的脖颈，镜中原本端坐的人儿不禁颤栗：“夜月茕，不，是轩辕沐月，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可是太子妃!是要嫁给你哥哥的人！你若敢害我，轩辕澈的帝位便也完了！暗花阁的师傅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你何必这么怕我？呵呵，是谁方才说我没心没肺的？秋娘，你记着，我若是没心没肺了，那你便是狼心狗肺!我一直待你如姐妹，那是因你娘亲是我乳娘，是因秋尚书待我有恩，是因为师傅嘱咐了我千万遍！若不是他们，就凭你做得那些破事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嫁给我哥哥？你别做梦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秋娘惶恐地攥紧了拳，眼睛欲避开夜月茕，可夜月茕却丝毫不给她偏头的机会。

“你不知道？那我帮你回想一下吧。先说十年前你骗我出宫被人追杀的事，怎么样啊？还是先说我刚来到暗花阁的时候，你将我解毒用的银针涂上了会让人成瘾的慢性毒液？或者，先说你和令花结携手出卖我，给我下毒的事？你说啊！”夜月茕狠狠地将秋娘推在地上，秋娘不可置疑地盯着她。

“你太恐怖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倒在地上的人不停地咬着手指，喘气声越发急促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你有脸问我？秋娘，你给我记着，我不会计较你害我的事，但是你成为太子妃以后，你若敢对哥哥有一丁点的异心，我定让你尸骨无存。还有，不许你再叫我轩辕沐月，如今只有夜月茕，没有轩辕沐月，你，听到了没？”夜月茕缓缓走到秋娘的面前，死死盯住她的双眼。

“啊？我……我知道了。”秋娘似有些惊讶于夜月茕对她说的话，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便被夜月茕拉起坐回了凳子上。

云绕月，月笼纱，烛光之下，是撕破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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