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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第1页）

阿尔弗雷多并没有再追问安洁莉娅如何来这里，又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他绕着她转了个圈，视线好奇地停留在她的身上，然后向她伸手。安洁莉娅犹豫着将手递了上去，她感觉到天使微微发烫的温度。

“你要去哪里吗？”阿尔弗雷多问。“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先带你去我的领地，然后找克拉伦斯，他相当博学……人类居然能来到天使居住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一切都随您的主意。”安洁莉娅回答。刹那间，她就被迫与天使制服领口的太阳徽章面对面——阿尔弗雷多抱起她，就像捧着一只受伤的鸟。天使张开翅膀，带着少女于天空中翱翔。安洁莉娅突然想起：这种姿势，和淑女规范相去甚远。

她为此羞愧了一瞬。天使距离过近的脖颈和金发，在她眼前闪着波浪状的光芒，提醒着她与他的亲密。过于亲密的接触也属于冒犯，而冒犯天使是死罪，这令她恐惧。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纠结于这种事。流动着的蓝色河水与闪烁的星星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遮住眼帘上呼啸的风，眺望，成群的星点向她飞来，永恒的白天流动出缓慢的瀑布。天使的羽翼纠缠住她的发丝，她忘记了规矩。

阿尔弗雷多慢悠悠地拍着翅膀——对专门负责战斗的天使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相当缓慢——在自己的领土上面，缓冲落地。他一边行走，一边继续抱着安洁莉娅。直到过了片刻，怀里的人类轻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看了一眼，放下自己怀里的少女。

他过于迟钝，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女踉跄的步伐以及红润的脸，孱弱的肩膀颤抖着如同在发抖。阿尔弗雷多望向少女细瘦的脚裸，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人类都是这么柔弱的吗？他这么想着，朝她身边走去。安洁莉娅的脸红还没有消失。

“真的没事吗？”阿尔弗雷多有些担忧。

“我没事的，先生。”安洁莉娅微笑，她的眼眸湿润却还是轻声细语。“感谢你的关心。”

“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他停顿片刻，说道。“我们已经在我的领土上了，我带你去我的殿堂。”

安洁莉娅点头，庆幸对方没发现自己刚刚因允许呼唤天使的名字，而动摇的瞬间。

在这无声的行走之间，有飘雪落下。安洁莉娅靠近阿尔弗雷多，他们走得有点太久，她感到酸痛。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天堂的确很大。安洁莉娅即使身体已经恢复健康，虚弱却还是会让她为长时间的行走感到疲惫。她稍微停了下来，坐在云层上。阿尔弗雷多转身望向她。

“你真的太柔弱了。”他看着少女喘息，问道：“人类都是这样吗？”

“不，先……阿尔弗雷多。”安洁莉娅试图解释。“我只是一直都在生病。”

“的确，与你见面那时，你的生命就在不停流逝。”

阿尔弗雷多点点头，接着再次抚摸她的头顶。天使生来就可以看清人类灵魂的状态，生命在他眼里是有实装的。安洁莉娅知道他开始释放神力了，因为她的身体一下变得暖洋洋的。她闭眼，神力流淌于四肢的感觉，如此奇异。

“这样应该会好很多。”他喃喃道。

阿尔弗雷多再次伸手，将安洁莉娅牵了起来。他们行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安洁莉娅都要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一个尖尖的白色房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面。阿尔弗雷多告诉安洁莉娅，这是他的殿堂。

天堂广阔无边，谁也无法确定它的尽头到底在哪里。因此，每位天使在天堂都有自己的领土，以及一栋纯白的殿堂，代替神明管理以及居住。

安洁莉娅跟随着阿尔弗雷多来到了他的住所，那是没有一粒尘埃的房子，尖尖的角和透明的窗户让它能完全反射光芒。它看起来更像是教堂而非居所，因为当阿尔弗雷多打开门的时候，她完全望不见一点家具和其他颜色。

天使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他打开了左手边的房间，里面置放着简朴的桌子和椅子，他招呼安洁莉娅坐下来，待她落座之后，桌面凭空出现了两只茶杯和茶壶。安洁莉娅眨眨眼，她看到茶杯里面，透明的液体在微微晃动着。

“请吧。”阿尔弗雷多微笑。

安洁莉娅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清凉微甜的味道和扑鼻的花香席卷了她的感官，她一口气喝光。然后，等她将嘴里的回甘彻底消失。阿尔弗雷多注视着她，她茶杯里面再次盛满了刚刚的水液。

安洁莉娅开心地喝水。她已经不打算在意自己身旁那名完全看不清模样，但好像很友好的天使。她只觉得天堂的饮料真的是太好喝了，她愿意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变得轻松，灵魂仿佛被洗涤。就如同自己在享用的是……

“亲爱的阿尔弗雷多。”安洁莉娅手抖，问道：“这难道是圣水？”

“没错。”阿尔弗雷多回答。“天堂只有圣水。”

周围寂静了两秒。

“天使都是这样的吗？”安洁莉娅问。“对人类这么友好。”

“不？”阿尔弗雷多眨眨眼。“只有你而已。”

哐当。

“你怎么了？还好吗？”阿尔弗雷多蹲下身，将脸凑近死死咬住嘴唇的安洁莉娅。

安洁莉娅差点尖叫出声。她想起自己入睡之前，安娜告诉她的道理：不要相信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面前的天使显然就是这个道理的贴切教材。就在刚才，她差点因为他的话语，以为他在向她求爱。

天使是不可能爱人的——圣典也说了，这是禁忌。

安洁莉娅不停深呼吸，以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平静。阿尔弗雷多并不清楚她的心理活动。他看着僵硬的安洁莉娅，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请不要误会，这只是他为了方便自己，可以看清她的状态而做的举动。他歪头，说道：“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我的神力？”

安洁莉娅嘴唇颤抖。他的话语带着点含糊的翘舌音，令人听不清他是否是在低语情话。她这次完全睁大了眼睛。

砰！

安洁莉娅头晕目眩，她忽然察觉到了。虽然眼前的天使是完全不可亵渎的存在，但是他高挺的个子，较沉的嗓音以及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指节和手掌，都在展现他是与她不同的存在——一名男性。

而她，居然被异性触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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