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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他见我止住言辞，与我一笑，两只手按在我脸上，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道：&ldo;我没有不开心，只是…珠儿，我只是很担忧。&rdo;

我努了努嘴巴，问道：&ldo;你在担忧什么？&rdo;

他摇头，不再言语。我眉眼上扬，复见他鬓间白发，记得临走时还是影影绰绰，如今却已可以用寸寸白发来形容了。他果然老了，我陪在他身边，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竟老的这样快，我却才只有二十岁。为何两年前我没有发觉，我们之间差了如此多？

可我爱他，所以这一切都不足为惧。也许我初初嫁给他时，是为了渡劫。但如今，那样天真的想法已不复存在。我如今爱他，是真心地喜欢他这个人，我要留在他身边，不管他如今是白发万丈还是如何。

片刻，我抬手抚上他鬓间白发，心疼着问道：&ldo;石郎，你究竟在担忧些什么？&rdo;

石崇闭上双眼，似是沉思般，与我摇了摇头。我探身，直直望向他：&ldo;石郎，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是怕我听不懂吗？是朝堂之上的事吗？&rdo;

石崇幽幽抬眼，单见那双朗目，依旧清澈俊朗：&ldo;不…不是。&rdo;

我想了想，复问道：&ldo;那么，你是在担心金谷园的事吗？还是…我的事？&rdo;

我这般试探着问了一句，他眉眼忽一闪。我心彻底慌了，转眼望了望不远处小糙的佝偻身影，暗自思忖，是否我与孙秀的事，石崇早就知道了，他想要我与他说出实话，可我却没有，所以他失望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误会我了？

可如若不是，我现在坦白，不是更加招致他的怀疑。思及此，我只得继续道：&ldo;那么究竟是什么？你为何不告诉我？&rdo;

石崇幽幽吐出口气，双手扣在身前，纠结摆弄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ldo;我…其实我一直在担心着，你的事。&rdo;

我下意识撤了撤身，因对石崇的隐瞒，总怕他说出我的担忧。僵着身子滞在原地，瞪圆了眼珠，故作坦诚着与其问道：&ldo;我的事？我的什么事？&rdo;

石崇直起身子，上前将我拉入怀中，郑重其事道：&ldo;珠儿，我问你，你要回我一句真话好吗？&rdo;

我没有动静，只听他继续道：&ldo;其实，从初见时，我心中便想着这事了，几次，我也试探着问过你，但你终究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真心想要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所以我如今问你，你能明确地回答我吗？&rdo;

从初见时？我暗自想着：那么便不该是孙秀之事了，若是因孙秀，又怎能从初见时便想着了呢？可他有什么样的担忧，是会从我二人初见时便产生了的？他为何待到如今才与我问呢？

我心中疑虑顿生，且估摸着，这事并非与&lso;孙秀&rso;有关，自放心许多。稳了稳心神，与之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ldo;我自会告诉石郎，我心中真实的想法，石郎你问便是。&rdo;

石崇天真一笑，一时开怀地像个孩子。转即，清了清嗓子，终与我道：&ldo;其实，我只想要知道，珠儿你，与我在一起这些时日，可有嫌弃我老？&rdo;

我木在原地，听石崇如此问，竟不知如何作答。半晌，迟钝着与之点了点头。

石崇脸色一僵，骤然将我的一双手丢下，偏身道：&ldo;所以珠儿，你其实嫌弃我是吗？&rdo;

我反应一下，&lso;嫌弃他老&rso;与&lso;嫌弃他&rso;之间的区别，复摇了摇头。

他眉眼一斜，嘟起嘴巴像个孩子般，与我置气道：&ldo;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rdo;

☆、第四十六章

他忽如此，我竟好生欢喜。可复想到，他连这其中的区别都混淆起来，莫不是真的老了，有些糊涂了？

他见我不应，挪着身子便要离去。我忙上前拉住对方，好生问道：&ldo;这便是石郎一向担忧的事啊？&rdo;

他将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理会我，像个孩子般生气。我不禁一笑，凑到石崇身边，与其柔声道：&ldo;石郎，我嫌弃你老，但并不嫌弃你的，你可懂？&rdo;

石崇望了望我，与我惨然笑道：&ldo;你既觉得我老，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上我呢？我只要你一句实话，你究竟爱不爱我？&rdo;

我点了点头，与其断然道：&ldo;我自然爱你，不然的话，为何要留在你身边？&rdo;

石崇狐疑着瞥了我一眼，自怨自艾道：&ldo;倘若当初不是我坚持，你早就离开我了不是？珠儿，还记得吗？从初见时，你便唤我&lso;叔叔&rso;，在你心中，我永远都是一个年老的存在。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觉得，我老了，我能够感觉到，可我不希望你也这样觉得，我真的很爱你。&rdo;

他这样说，总令我不经意望向他鬓间白发。他说的不错，长日无尽，他只会越来越老，而我再蹉跎几十年，也不过三十岁。他永远比我老，永远走在我的前面……

许久，我低下头，捉住他一只手，握在心口处，疼惜抚摸着：&ldo;石郎，你老又如何？我偏偏就是喜欢上你了，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着你，这还不够吗？&rdo;

石崇不动声色，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之下，看来萧索：&ldo;想我这一生苦心经营，如今明明听着你如此说，仍不肯相信。更不知如何，才能让我真正地相信你。&rdo;

我不禁皱了皱眉，摇着他的手道：&ldo;那你选择相信我不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你只要相信我，便相信我了！不相信我才是奇怪呢！&rdo;

石崇微微一笑，与我点了点头：&ldo;是，我选择相信你，心里便是相信着你了。&rdo;

他这分明是敷衍，我失望着甩开他手，满心不悦：&ldo;谁让你总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总归我如今什么都不想，我只想要与你一起，我心里也真心喜欢着你，你爱信不信！&rdo;

话毕，我冒出股无名之火，一拍桌子便要离去。石崇却忽拽住我，将我顺遂一拉，至了他怀中：&ldo;我信你！但你从今以后要对我好些，不然的话，我总是害怕。&rdo;

我点点头，虽赌着气，可见他如此无助，又如此衰弱，不由顿生怜惜，无奈点了点头，心中自决定，从今以后，对他更好些。

翌日，因石崇刚刚回来，理应率先与金谷二十三友小聚一番，虽我从不知，这所谓的金谷二十四友究竟有何意义，但想这毕竟是石崇喜爱的事，我便没什么牢骚好发。

坐在清流岸边，石崇与金谷二十三友曲水流觞了不多时，便独自拉着潘岳与我离开。盛着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出了金谷园。因河阳县这水路早被石崇打通，暗地里划成自己的地盘，这一渡舟而下，也不知是划到了哪里。

河岸边从青青绿林渐渐变为广漠糙野，我坐在石崇怀中，一边赏着周围景致，一边听着石崇与潘岳交谈。一开始时，二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了一段，后渐渐步入正题，方听潘岳问石崇道：&ldo;如今没了官职，不知季伦日后有何打算？&rdo;

石崇目色微沉，聚目望向远处青山碧水道：&ldo;日后便如现在这般，在我的金谷园中喝酒赋诗，逍遥快活，不是也挺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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