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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向然慢条斯理地打量这人,上衣裤子鞋,一水儿的名牌货,脖子用红绳坠着一大块玉,雕的不知是个什么佛,不过看他瘦的这样,多半是保平安健康的。
&ldo;喂‐‐&rdo;他懒洋洋地叫他,&ldo;丢东西了?&rdo;
那人猛地一抬头,单眼皮,窄颌骨,淡嘴唇,挺清秀腼腆一张脸,这时候瞪大眼睛,以一种不确定的惊喜语气问:&ldo;对对,一把钥匙,帅哥,你捡到了?&rdo;
&ldo;是有把钥匙。&rdo;齐向然没直接给他,按网上那些小视频人家教的把失物还给失主时的办法问,&ldo;啧……你给我描述描述,我对对号。&rdo;
&ldo;就三把……两把家门钥匙,一把车钥匙,宝马的,&rdo;他断续地说,&ldo;哦,车就停前面,尾号是……626,一辆宝马五系,白色的,你可以摁摁。&rdo;
&ldo;行了。&rdo;摁什么摁,也不至于到这程度,齐向然乐了,咬着烟把钥匙扔给他,&ldo;你报户口呢。&rdo;
那人接住钥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ldo;谢了帅哥。对了,国金大厦在哪儿你知道吗?转了半天也没找着,我着急给我哥送东西呢。&rdo;
这不就是江纵律所那栋楼。齐向然大拇指朝外一指:&ldo;隔壁那条街,前头一拐弯就到。&rdo;
那人又是腼腆一笑,道了谢转身走了。齐向然没多看,扔掉烟头,拿了打包好的面和奶茶,准备往回走,手机突然震了,耿淮给他打的电话。
他顿了脚步,接起来低声问:&ldo;怎么了?有消息了?&rdo;
&ldo;是有消息,刚才我已经通知他女儿了。&rdo;耿淮开口就让齐向然心猛地抖一下,&ldo;那没救过来。&rdo;
第38章哑谜
这个电话打了挺长时间,再进他们律所,齐向然有些惊讶,早过了下班时间,竟然还有不少人在忙,看他们行尸走肉满脸漠然的样子,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就算齐向然用肩膀撞开门时活跟着个提满东西的外卖员似的扎眼,也少有人抬头注意他。
江纵办公室像有人来过,门虚掩着,齐向然用脚尖顶开:&ldo;猜我买什么了?&rdo;
江纵正好关了电脑,转头一看,齐向然一手拎好几个袋子,另一只胳膊圈抱着个花瓶,花瓶里一大把黄白色小花,将他的脸挡了大半。
&ldo;买什么了?&rdo;江纵起身帮他拿手里的东西,那几个食品袋将齐向然手都勒出几道痕迹。
&ldo;奶茶,面,卤菜……&rdo;齐向然把那花瓶往他办公桌上一放,&ldo;小菊花。&rdo;
花瓶里还有水,齐向然这么大咧咧一放,溅出来不少。江纵瞥了一眼,先去茶几上把东西放了,才回来拿了纸来擦。
&ldo;买花干什么?&rdo;
&ldo;看着好看就买了,这玩意儿说是叫什么洋甘菊。&rdo;齐向然左看右看,把电脑边一叠书挪开,花瓶挪进去,夕阳余晖恰好斜扫到那里,在办公桌上投出拉长变形的阴影,毛茸茸的黄色花蕊,椭圆形的白色花瓣,蓬蓬地,挤了好大一束,花枝有些杂乱,却又不失清新野趣。
&ldo;放这儿行吗?&rdo;这位置反正齐向然挺满意,&ldo;好不好看?&rdo;
江纵&ldo;嗯&rdo;了声,扫了眼办公桌,摆束花而已,整间屋子感觉却顿时不一样了,他目光多停了两秒,示意齐向然到茶几边坐下,面是拌好才打的包,腾腾冒着热气,他边掰筷子边问:&ldo;我怎么不记得楼下有花店。&rdo;
齐向然坐到他对面,拆了卤菜的包装:&ldo;路边摊,一个老头儿推车卖的。&rdo;
&ldo;连人家花瓶一起买的?&rdo;
&ldo;啊。&rdo;齐向然拈了块卤肉吃,&ldo;我看你这儿也不像有花瓶的样子,干脆整瓶抱回来了。&rdo;
江纵点了点头,他吃饭一贯不爱说话,一碗杂酱面,几块砍得粗犷的烤鸭,低头吃的姿势却不让人觉得鄙俗。齐向然边吃边瞄,半途还得就几口奶茶,像把江纵的脸当成了下饭菜。吃到最后他才又缓缓开口:&ldo;她爸没救过来。&rdo;
&ldo;我知道。&rdo;江纵说,&ldo;刚才崔小姐打过电话。&rdo;
&ldo;你说……&rdo;齐向然犹豫,对于崔父的去世,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ldo;我要不要去医院帮个忙什么的?&rdo;
&ldo;我不建议你去。&rdo;江纵停了筷子,耐心十足地跟他讲原因,冷静得甚至让人觉得他冷漠到了骨子里,&ldo;你的身份不合适,这个时间不合适,你没法替她做任何决定,也不懂这种丧事应该走哪些流程。&rdo;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ldo;我让她先通知亲属,如果没有能来得及赶来的,可以请街坊邻居长辈帮忙。等后事着手办,你再以邻居朋友的身份上门最妥当。&rdo;
齐向然低低&ldo;哦&rdo;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江纵没继续吃饭,他一直看着齐向然,那张初谙世事的脸上,带着点担忧、忐忑、茫然,让他看上去像极一只落单在阴霾里的雀鸟,漂亮的羽毛蒙满尘灰,有股伶仃的可怜劲儿。
年轻人在面对身边的死亡时总会有那么些落不到实处的慌乱,这些装作若无其事实则怅惘不安的表现,在江纵看来,其实都很正常,都是从属于成长的一部分。
但他还是在沉思以后说了句作为律师不太应该说的话,为安抚齐向然的不安:&ldo;没必要为这种人想得太多,你明白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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