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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与占领者的相处之道（第2页）

塞尔莎尽量平静地从白魔法师身边走过，当她确信对方没有回过头看的时候，立即拔腿跑了起来。她现在无比希望能见到自己人，又不打算打搅他们。只要能看到那些寒冬游骑兵的陆战队员，她就满意了。

但愿阿尔尼长官对寒冬游骑兵也能有对待教会志愿者那样的风度！

……显然没有。

“修女？”两个身着卡其色冬棉衣的队员看到了她，立即跑了过来，“修女，您这边有门路搞辆车吗？我们不能把那些伤员留在占领区。有很多人伤势恶化、已经去世了，也有一些缓了过来，正在康复的。我们得把他们送到我们自己的庇护所去。”

“寒冬游骑兵的庇护所？”塞尔莎惊讶地问，“可是……教会不是在城里吗？”

“他们无视了我们的标志，把所有药品和食品都带走了，说之后再给我们分一些。”两个队员叹了口气，“恕我直言，他们只是给教会和那几个非政府组织演戏……等他们的本性暴露出来，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明白了。”塞尔莎点点头，“你们有多少人？”

“只剩十多个啦。”其中一个人说，“修士和修女又把他们推回来、推给我们了。”

“现在在哪儿呢？”

“在草坪上睡帐篷哪！”

“我……我也说不上话，尽量想想办法吧！”塞尔莎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你们也可以试试联系山里，比如，我想，莱宁司令？”

“我们联系不上他，电缆全断了。”另一个人叹了口气，“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这件事本来就很难……倒是我们，要去找我们的队长了。祝你好运，修女！”

忽然，塞尔莎想起了那些白魔法师。既然她们得到了礼遇，应该也能得到优待，比如特别通行证一类的东西。她又匆匆加快脚步往刚才碰见温弗莱雅的地方赶——幸运的是，魔法师们还没有结束工作，这位姑娘也依然站在一旁。在方才的闲聊中，塞尔莎已经感知到温弗莱雅是精通火属性魔法的，根据她身上的能量反应，其他的东西应该还掌握得不熟练。这可能就是她为何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现在那群魔法师的工作已经开始收尾，温弗莱雅也准备离开了。

“哈维兰小姐。”塞尔莎赶紧小步上前，叫住了她，“凭着圣子的名义，我得请求你一件事情。”

“雅莉妮尔修女？”她半是惊讶地说，“您……”

“十几名可怜的伤员，他们的财产都被……”她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征用了，城里的居所实在不适合这些病人，如果你能帮他们找一辆好车，把他们送到寒冬游骑兵负责的庇护所去，他们至少不会进一步恶化。”

“他们现在在哪里？”

“教堂草坪上的帐篷里。”

“我会跟我们的组织者说的。”温弗莱雅点了点头，“他们一定会跟进这件事，直到联系上寒冬游骑兵司令。据我所知，他现在也正在山里救人……”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塞尔莎立即说。

温弗莱雅看了她一眼——并非惊讶，而是欣赏。可能她也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行动力的人。她也选择了马上带路，两人踩着碎砖乱瓦找到了镇上还幸存的一个街区，这个街区靠近丘陵，没怎么被炸弹波及到。仍旧留在岛上的居民也不管房子原先是谁家的了，找到仍旧立在地上的房间就住了下去。爆炸的气浪卷走了家具，他们就像纳里尔人似的铺开毛毯，打着地铺。教会志愿者们的房子也是这样安排的，他们带来了新的毛毯，铺在地上。塞尔莎起初还在想着要不要脱鞋，不过，很显然不需要。

能找到完整房子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住在了临时帐篷中。包括塞尔莎要帮助的那十来个伤员。此前她听说每天都有几个人因为伤口感染被送走，大多数是推下了海里：没人愿意接近遗骸。岛上正在流行某种疾病，圣子保佑，似乎不是可怕的茧蛹病……但是，普通的感冒就已经能收割一堆生命了。

温弗莱雅找到了她的上级组织者，她的上级听完两个人的汇报后走进了报话室。过了很长时间，一个勤务兵赶来了，他要求温弗莱亚做担保，带着塞尔莎去面见卫戍司令。现在，所有岛上居民的车子都要听从阿尔尼人统一调配。

勤务兵带着两人路过了刚刚运来的一些抗生素，接下来是新的睡袋和食品，都是用木箱运来的。在经过这一堆东西之后，她们开始爬坡，阿尔尼占领军的长官是乘坐私人飞机抵达的，他来得很早，现在已经把新办公室收拾得差不多了。

温弗莱雅被要求留在门外，塞尔莎得单独进去。

卫戍司令热纳是一个比安德奈·莱宁年纪大了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瘦子，他的靴子、纽扣擦得锃亮，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两撇耷在人中上，围着下巴是一圈柔软的、偏橙棕色的、像是毛刷一样的东西。他的头发是红的，毫无疑问。眼睛几乎没有颜色，皮肤也几乎没有颜色，他把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塞尔莎的胸口看的时候，她认为最好还是缩一缩脖子。温弗莱雅这个魔法师在场，她也只好示弱了。不过，她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迎上了对方的凝视。尽管看着他这个人，让她觉得像是倒立走路一样别扭。要是时候到了……要是时候到了，我非得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不可。她在心里想。

“我是沃涅米教区的雅莉妮尔姐妹。”她有点结巴地说。

“沃涅米已经灭亡五十多年了。”他用一种矛盾的情绪说出这些话。一方面，他似乎很想和面前的修女套近乎；另一方面，他又要在她面前维持一个征服者的样子。塞尔莎看着屋里的陈设，特别是看到了香肠、冷肉、糖果和一堆很窄的苏打水玻璃瓶时，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人背地里可没有现在这么道貌岸然。

“但是沃涅米的兄弟姐妹依然有信仰。”

她向他露出完美的、礼貌的微笑，而他始终没有把目光从她密不透风的羊毛长袍上移开。

“啊，这年头，这种东西是很珍贵，修女。”

“您如果愿意发发慈悲，我们会为您祈祷的。我们五十年来已经习惯为阿尔尼人和埃卡人祈祷了。这不是什么讽刺的话……我向您保证，沃涅米人是非常可靠的。”

“您需要我发什么慈悲呢？”

他抬起了一边眉毛。塞尔莎赶紧劈里啪啦地讲起了关于那些伤员的一切，讲起了流行感冒、伤口感染，讲起了缺少物资并且不得不住帐篷，讲起了城里居民点的混乱不堪，那儿绝不是适合伤员的地方。她一边讲着这些，一边不时恭维着这位热纳先生，直到她确信他被说得有些心软了。塞尔莎只觉得她脸上红辣辣的，这是她不可救药的缺点：激动起来就容易脸红。在不能用魔法掩饰的时候尤其令人扫兴。但是，她脸红的样子比她诉说的事情更有效地打动了对方。

“我倒是能给你一辆车，女士。不过，我还得跟你们防区指挥官好好聊一聊。要是你有门路，请告诉他我希望见他一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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