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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1页）

&esp;&esp;董娥依靠在病床上长舒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夜色：“其实我真的不怕死，最开始知道自己肺癌晚期的时候竟然还有些高兴……我的爱人，我跟他分别了太久，现在终于又能再见到他了。”

&esp;&esp;江闻皓曾经听覃子朝讲过关于董娥和他爱人的事，知道董娥的爱人是个知识分子，还会音乐和弹琴，后来死在了一场火灾里。

&esp;&esp;“这段时间我总能梦见他……我俩面前隔着一条很宽很大的河，我在这边，他在河对岸。最近的一次梦里，我看到有条蓝色的巨大的鱼朝我游过来，好像是能把我送到他那边似的。醒来后，我整个人都在笑。”

&esp;&esp;董娥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的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末了她收回心绪，又看了三人一眼：“要说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那就只剩下你们了……但是不怕，你们的生命里一定还会出现像我一样的人。不，他会做的比我更好。”

&esp;&esp;“没有人能比得过你！”杜亚男哭着埋进董娥怀里，“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esp;&esp;董娥捋顺着杜亚男的后背安抚着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考上好大学，让所有曾经轻视过你的人感到羞愧。你不是亚男，是云霄。”

&esp;&esp;“还有你们。”她温柔地说，“都将成为我的骄傲。”

&esp;&esp;……

&esp;&esp;＊

&esp;&esp;这一晚，江闻皓和覃子朝在告别董娥后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门口的台阶上又坐了一整夜。

&esp;&esp;覃子朝在今天彻底学会了抽烟，而后又在太阳升起前，跟江闻皓一起戒了烟。

&esp;&esp;当蘑菇

&esp;&esp;一阵潮湿的南风吹过，山里正式迎来了雨季。

&esp;&esp;连绵不断的雨丝敲打在玻璃窗上，墙壁仿佛像是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湿润到墙皮脱落，留下一块块黏糊糊的痕迹。就连拖把上也生出了一丛丛蘑菇。

&esp;&esp;就在这样的回南天里，云高一年一度的校庆日也如期而来。

&esp;&esp;这一天为了庆祝，学校会给学生专门放半天假，晚上还会在食堂里给大家改善伙食。

&esp;&esp;董娥的身体受不住持续的湿冷，因为骨头发生病变，她的四肢在进入雨季后就肿的非常厉害。每动一下都像被无数根针扎似的，只能靠加大止痛药的剂量勉强撑着。

&esp;&esp;校庆这天难得没课，江闻皓和覃子朝就赶紧陪她到校医室找沈大夫给董娥艾灸。

&esp;&esp;沈大夫按了按董娥的小腿，看着那半天都不会弹起来的皮肤，脸皱成苦瓜：“你是不是又多走路了？”

&esp;&esp;董娥本想扯谎说“没有”，被江闻皓无情拆穿：“她昨天晚上跑来教室看我们晚自习。”

&esp;&esp;“……”沈大夫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将烧着的艾草装进铜盒敷在董娥腿上，“遵下医嘱，行么董老师？回南天对你不友好，不想疼死的话就乖乖呆在宿舍别出门。下次我直接带着艾去你那儿就行。”

&esp;&esp;“哎，这怎么好意思，你一天天也挺忙的。”董娥边给沈大夫赔笑脸，边偷偷拧了江闻皓胳膊一把。

&esp;&esp;从校医室做完治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esp;&esp;天黑压压的不见光，虽然才五点多，但却暗的像晚上。

&esp;&esp;雨仍在下，淅淅沥沥地浇打着刚返青没多久的树叶。校医室附近的小树林里蒙着层水雾，可见度不足数米。

&esp;&esp;董娥这会儿做完艾灸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便想着跟两人一起到食堂吃饭，顺便热闹热闹，被覃子朝制止。

&esp;&esp;“你先回宿舍，我们打完饭给你送过去。”

&esp;&esp;董娥被覃子朝一本正经地叮嘱搞得摇头叹了声：“我算是知道江闻皓平时为什么总告你状了，比王主任管的还严。”她说着跟江闻皓打趣，“下次他再烦，我就替你做主。”

&esp;&esp;“我觉得他说的对。”江闻皓淡声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听点话。”

&esp;&esp;董娥作势要打江闻皓，笑骂道：“臭小子，我多大岁数？！我也就刚不到四十！”

&esp;&esp;这话说完，江闻皓就沉默了。末了轻扯了下唇。

&esp;&esp;覃子朝将雨伞又往董娥那边挪了挪，避免沾雨：“慢点走老师，地上滑。”

&esp;&esp;董娥也知道自己这话又不经意戳到了两个孩子的神经，最近他们简直比自己还要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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