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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她抬头看看苏昉，苏昉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没了三颗门牙，咬着帕子一脸凶恶的小娘子：&ldo;好了九娘，没事了。六郎素来有些拧脾气，你送我的东西恐怕刚好是他花了心思准备的，要换了我，肯定也不高兴。&rdo;

九娘翻了个白眼。屁咧，阿昉你脾气那么好，怎么拿那小混蛋和自己比。

苏昉想了想蹲下来拍拍她的手：&ldo;真的，我小时候，做了个傀儡儿送给我娘，后来我堂妹看见了，特别喜欢。我娘就把那傀儡儿送给了妹妹。我气得跑去妹妹房里，把那傀儡儿摔坏了，还把妹妹一把推倒，害她摔破了额头。&rdo;他笑起来眉目如画：&ldo;我还记得被我娘按在榻上，她用那裁衣裳的长尺狠狠地揍我。&rdo;

苏昉看着九娘傻傻的模样，笑得更厉害了：&ldo;真的，差一点揍得我屁股开花，还是爹爹救了我。&rdo;

九娘记得，可当时她只以为阿昉无故欺负苏瞩的女儿阿昕，害得那小女孩摔破了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竟然是为了傀儡儿。那只傀儡儿是阿昉亲手做的第一个傀儡儿。阿昕实在喜欢，缠着她要了好些天，她就给了阿昕。

苏昉看着九娘眼里慢慢蓄满了泪，吓得赶紧掏出帕子去替她擦：&ldo;好了好了，你别怕，哥哥吓唬你的，我娘最疼我了，其实就是装装样子给我二婶看，打得很轻的。&rdo;

九娘却张嘴就哭：&ldo;你‐‐你怎么不跟你娘说啊？明明是你娘不对，说了你娘就不会打你了啊。你娘打你可疼了！疼死了！&rdo;

她少了三颗牙，说话又含糊。倒把苏昉逗得不行。玉簪也强忍住笑又去拧帕子给九娘擦脸。

里头在忙，楼下的隔间里也在忙。

赵栩梗着脖子嚷嚷：&ldo;怎么！就只有苏昉最好？就只有他才是哥哥？我也是啊！我怎么不是表哥了？她怎么不送给我！倒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这死没良心的胖冬瓜！还有你！陈太初！你要是一早说了还要送给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会替你去做？我踹他们了还是揍他们了？你爱做好人你去做！&rdo;

陈太初苦笑不语，心想表弟啊，是你自己硬凑上来要抢着做的。孟彦弼委屈地低声嘟囔：&ldo;我怎么就变成乱七八糟的人了？你一会儿又要做我家表亲，一会儿又说我家是乱七八糟的人……&rdo;

赵栩的眉毛快立了起来：&ldo;表亲就是表亲！我不想做也是你的表亲！乱七八糟就是乱七八糟，你不想也是乱七八糟！这两样能混在一起吗？乱七八糟！&rdo;

陈太初和孟彦弼劝他去牛车上换身衣裳，又被他吼：&ldo;你们那什么破衣裳！我要是穿成你们这花花绿绿的，还不如不穿！丑得要死！&rdo;

两人只好又说不如送他回宫，赵栩更火了：&ldo;凭什么啊！我就爱吃炭张家的烤羊腿！那死丫头这德性，她倒留在这里吃好的？我上面疼下面疼，疼成这样倒要回去吃那些鬼东西？呸！&rdo;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没留心帘子外匆匆上楼的两个汉子和一个妇人。

苏昉和玉簪刚把九娘收拾干净，店里的大伯领了一个娘子进来：&ldo;这位娘子找一位姓苏的小郎君。&rdo;

苏昉一怔，大喜：&ldo;晚词姐姐！&rdo;

九娘大吃一惊，看到门外那两个汉子，张嘴就想喊二哥，却被苏昉轻轻捂了嘴。

&ldo;没事的，晚词姐姐不会害我，九娘别担心。我们说几句话就好。&rdo;苏昉安慰她。

第27章

九娘赶紧朝玉簪做了个眼色。玉簪朝她屈膝一礼，快步而去，和晚词一个错身，跟着那大伯出了房门。

晚词快步上前，噗通跪倒在苏昉面前，哭着喊了声：&ldo;大郎！&rdo;

苏昉一把将她搀起来，很是激动：&ldo;晚词姐姐！燕大哥找了你们一年多，他去幽州的时候可惜你已经走了，他是替晚诗姐姐办了后事才回来的。&rdo;

九娘一呆，幽州？那里属于契丹啊。她们竟然颠沛流离去了契丹？晚诗竟然死了？

晚词听了苏昉的话也一愣：&ldo;晚诗她‐‐竟已经‐‐？&rdo;

九娘忧心着她背后到底是谁会让高似那么重视，忍不住开口问：&ldo;这位姐姐，谁让你来找我苏家哥哥的？&rdo;

苏昉一怔，他竟没想到这个事！幽州里汴京，至少一千五百里路，晚词一个弱女子，又是贱籍，谁会买了她？又要她来找自己？还能找得到自己？他赶紧问：&ldo;晚词姐姐，谁买了你？是那人要你来找我的吗？&rdo;

晚词拭了泪：&ldo;是张子厚张大人，他和你爹爹曾是同窗。你娘以前也叫他一声师兄。他让奴来找你，说你要有什么话尽管问奴。&rdo;

苏昉浑身一凉，蹙起眉头。他隐约知道张子厚和爹爹向来不对付，更记得小时候在码头上，娘打了那人一巴掌，燕姑同他说过，那就是张子厚，陷害爹爹入狱，害得他没了弟弟或妹妹的大坏蛋。

可张子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一想，苏昉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着面前从小熟悉的容颜，他想起晚诗临终的话，有些话，他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又突然有些不敢问。

晚词看看九娘，小心翼翼地问苏昉：&ldo;大郎，是不是先请这位小娘子避一避？&rdo;

这种事当然不便在九娘面前说。苏昉对九娘说声抱歉，牵了不情愿走的她往外，打开门。此时，从楼下上来的陈太初孟彦弼和赵栩也正好嬉笑怒骂着推门进来。

所有人都一呆。

外间，一个大汉正反扣着玉簪的双臂。玉簪口中还塞着一方帕子。那两个茶饭量酒博士正战战兢兢地烤着一只已经在滴油的羊腿。羊腿上还插着一把精钢短刃。另一个大汉正在角落里手里上下玩着一把短刃。两个大伯捧着碗盘蹲在角落里垂着头不敢出声。

陈太初和孟彦弼立时就要发难。那两汉子却立刻松开了玉簪，收起了手中的短刃，对着苏昉行了一礼。其中一个说：&ldo;请恕小的们失礼，还请放心，主人对东阁绝无恶意。东阁有什么尽管问王娘子便是，小的们就等在这里。&rdo;他精光闪闪的眸子转了一圈：&ldo;还请诸位小郎君小娘子稍安勿躁。&rdo;

赵栩却旁若无人，径直走上去，拔出那把沾满了羊油的短刃扔在一边，检查起那只羊腿烤熟了没有。

苏昉吸了口气：&ldo;各位，还请原谅苏昉则个，实在有要紧的事，请容我用一下里间和故人说几句话。&rdo;

孟彦弼年纪最大，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接过九娘。九娘眼睁睁看着苏昉团团作了一揖，进了里间关上了门。那两个大汉却守在了门口。玉簪凑过来，默默牵住九娘的手。

九娘挣开玉簪，实在忍不住朝房门口走了两步。一个大汉脸上带着笑，却往前挡了一步拦住了她：&ldo;小娘子还是坐着的好。&rdo;说话间，手下已毫不客气地将她推了开来。

九娘踱到那烤羊腿的长案边，紧绞着手。赵栩垂眼斜了她一眼，见她小嘴已经发紫肿了起来，上嘴唇皮也朝外翻着。虽然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还是冷哼了一声：&ldo;真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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