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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苏瞻点了点头：&ldo;汉臣兄的心，明镜似的。&rdo;

陈青微微一笑：&ldo;彼此彼此。如今苏相你也应该接下太子太傅一位了。就是为了万民苍生，汉臣也等着看和重兄你力挽狂澜。这两年，我大赵百姓过得太苦了。有劳苏兄！&rdo;不等苏瞻回答，陈青一拱手，几步就出了都堂的院门。

苏瞻长长吸了口气，看向那泛着鱼肚白的天边，眼中酸涩无比，人算不如天算，倘若父亲不过世，这朝堂何以能被蔡贼搅成这般？料不到经过福建泉州抵挡所案以后，蔡贼还能起复，官家这两年，和以前真是全然不同了。

若非蔡贼当政，百姓何以宁可逃离故土流落他乡也不愿耕织度日？何以盗贼四起强敌觊觎？想想赵昪这两年的来信和邸报上累累坠坠的消息。苏瞻心中沉似铅坠。远处那盛暑天的朝霞已经开始蔓延天际。

忽然想起来，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的那人，一去七年了。他再无一人可询问，再无一人可商议，再无一人可无话不说，甚至，没有了那人的笑容，他已经多年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他以为她只是他的贤妻，阿昉的良母，苏氏最妥当的宗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如烈日透she，涓涓细流，将自己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这是阿玞要的。阿玞，归来兮。阿玞，归来兮。阿玞，归来兮‐‐他的确没有识人之明，因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误了流年，负了真心，追悔莫及。

余永无所依怙。可他，不能追随她而去。大赵一国，内忧外患，已危在旦夕。

他必须如她所盼，挺直了背脊，去担当。

第48章

陈青策马出宫，经过潘楼街，看着那小巷中的早市已挤满了人，想了想飞身下了马，让随从牵了马在巷口等着。自己走入巷中，买了两个胡饼，夹了白肉，就着一碗绿豆水，坐在那摊头上吃了起来。

那卖胡饼的娘子，看着他几口就吃完了，又拿油纸送了两个过来。陈青一愣，待要掏钱，那娘子红着脸摇头不肯收钱，只说是送给他的。陈青喝完绿豆水，将六文钱放于桌上，一拱手，自去了。一边卖绿豆水的汉子过来收了碗，将那六文钱递给那娘子，笑着骂：&ldo;你这妇人，平日我弟兄来吃一个胡饼，你三文钱也不肯不收，见着陈太尉，却肯送两个胡饼。&rdo;

那娘子啐了他一口：&ldo;呸，你那弟兄要有太尉一半的好模样，我天天送他一个胡饼也得。&rdo;

旁边各家买早点的汉子和娘子都大笑起来：&ldo;使得使得。&rdo;

卖胡饼的娘子看着陈青在那卖河阳查子的摊头前停了，笑着说：&ldo;人都说苏郎是情种，我看陈太尉才是真情种，又去给他夫人买河阳查子了。&rdo;

旁边卖白肉的娘子凑过来感叹说：&ldo;可不是，听说他夫人是秦州人，那可是同太尉共过患难的糟糠之妻。&rdo;

陈青目灵耳尖，身后几十步远那几个人的议论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俊面微红，想着三郎四郎都在家，又买了些辱糖、嘉庆子、狮子糖和橄榄，提了两手，迈开长腿，往巷口走去。

陈太初回到家中等在花厅里一夜未睡，听见鸡鸣，心中焦急，干脆在花厅前的空地上舞起了剑，看见爹爹回来，正要收了剑势。陈青却将手上的几包果子扔给随从，拔出佩剑来猱身而上。

父子俩你来我往，顿时院子里剑光翩然。几个贴身随从纷纷后退到垂花门外去，看他们二人霍如羿she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陈青和陈太初收了剑，只觉得胸臆开阔舒畅之至，相视一笑。陈太初说：&ldo;爹爹，娘亲一早就在和面，说等爹爹议事回来正好吃上，儿子也跟着享个口福。&rdo;

陈青一愣：&ldo;你娘身体不好，怎么又下起厨来？&rdo;

陈太初笑：&ldo;三弟四弟难得回来，娘高兴着呢，这几天精神头也好。&rdo;

外面侍女过来请郎君们移步用早饭。

陈青让陈太初拿了那几包果子，父子二人回了后宅。

陈青的府邸，还是几十年前他父母租赁的屋子，小小三进，连个像样的花园都没有。还是陈青七八年前回京进了枢密院，才把隔壁同后头各三进的屋子也赁了下来，这才勉强分出个前院后宅来。家中奴婢仆从也只有十几人。

两人进了屋，桌上已放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桌上还有一碟生蒜头，一碟拍黄瓜，一碟腌萝卜，还有一大盘辣烧野鸭肉。陈青的妻子魏氏正在安箸，看到二人额头都是汗津津地进来，赶紧让侍女去打水。

陈太初笑着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ldo;娘，爹爹又给你买了这许多好吃的。&rdo;

陈青不自在地咳了一声：&ldo;是给三郎四郎的。&rdo;

魏氏三十五岁上下，身穿黛色镶银边的素褙子，面带病容，五官清秀，笑容甜美，接过陈太初手里的各色油纸包，顺手就拆开来问：&ldo;郎君今日买了河阳查子吗？上回买的正好过两日就吃完了，昨日刘大夫来诊脉，说我今夏的心痰已经去得差不多了。&rdo;

陈青接过陈太初递上的热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细细问了刘大夫还说了些什么，看妻子把上头三四个油纸包拆得乱七八糟，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将最下头的那个油纸包拎出来，长指翻动，拆开给她看：&ldo;这包才是。&rdo;

魏氏直笑，又去包先前她拆开的那几个。陈青嫌弃地拍开妻子的手：&ldo;放着我来，你哪里包得好。三郎四郎呢？&rdo;

魏氏笑吟吟地将查子交给侍女去装罐子：&ldo;他两个难得回来，跟猴子似的，哪里肯睡多几刻钟，卯时还不到就起来吵吵着要吃了面，吃完早出去逛了，还说最好今日也被你捉到。&rdo;

陈青将那野鸭肉倒了一些拌在面里，又将剩下的递给陈太初，看了看妻子说：&ldo;虽说他两个不常在家，军中也苦了些，但你也不能太宠着他们。和面花力气，让婆子和好了你再下面就是。&rdo;

魏氏抿唇笑了，给他碗里添了几瓣蒜：&ldo;婆子哪里有耐心和到面光手光盆光？我的手艺她们学不来，她们总吃不准面的筋道。再说你一夜都没回来，早上肯定饿了，吃些面食，好受一些。反正我也没睡好。&rdo;话一出口，脸一红，看看儿子正埋头吃面，赶紧转身去准备茶水。

陈青的脸也红了起来，瞥了儿子一眼，也低头大口吃起面来。

父子二人放了箸，侍女上来收拾。魏氏给他们倒了两盏茶，才关心起陈太初：&ldo;你昨夜不是和六郎他们几个去给苏家大郎接风？还有苏家的一个小娘子？&rdo;

陈太初一愣：&ldo;是，阿昉兄妹跟着苏相从四川刚刚返京，正好昨日七夕节，就和孟家的表哥表妹们一同在林氏分茶喝茶。&rdo;他赶紧加了一句：&ldo;表叔母也在的，昨日孟二哥在那里同范家的小娘子相看插钗了呢。&rdo;

魏氏点头：&ldo;这个我知道，你表叔母前日就送了信来说过了。&rdo;她笑得眼睛眯成了fèng：&ldo;我问的是那个你们专程为她接风的苏小娘子，听说她长得和兄长小苏郎很像？年纪有十四还是十五了？你大哥在秦州还有外翁外婆帮着留心，相看了好几个小娘子了。这两年娘也没好好替你留意，要是你喜欢苏家的小娘子，尽管同娘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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