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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向然&ldo;哦&rdo;了声,没说话,等晾得差不多,才把碗端起来,小口小口往嘴里喂。
严彭彭家里头就他们兄妹两个,齐向然到这儿三年了,从没见过他们父母,传言是出去打工死外头了,齐向然没问过这事儿,严彭彭也从没主动提过。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他们家跟崔丹珍他家一直相处得还不错,严彭彭人虽然是个混子,对他妹和崔丹珍母女却很有耐心,两人在一起多半也有这个原因。
他们河街尽头这几户老房子一楼都没改成门市,齐向然坐在门口,边吃东西边看河对岸,那边厂区有两个大烟囱,这会儿正冲天上放浓烟,风把烟往北边吹,造云似的,只不过今天天气一直阴沉闷热,衬得这人造云也灰蒙蒙的。
&ldo;你走的话,把严滢滢也带走?&rdo;
&ldo;带走,&rdo;严彭彭闷声答,&ldo;留她个小姑娘在这儿干嘛,她能养活自己?&rdo;
齐向然笑了声:&ldo;也是。&rdo;
严彭彭两三口把剩下的吸溜了,碗搁到桌上:&ldo;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不是想走?&rdo;
&ldo;钱也没有,毕业证儿也没有,&rdo;齐向然又想起&ldo;私奔&rdo;这俩字,想到睡桥洞的初中同学,&ldo;我要出去了,估计只能睡桥洞。&rdo;
&ldo;这不还有我呢嘛!&rdo;严彭彭起身,往他肩上按了把,&ldo;再说了,你也不是没睡过桥洞,怕个屁。&rdo;
齐向然笑了声,没说话。
&ldo;你这头发都能扎起来了吧,&rdo;严彭彭点了支烟,给齐向然耳朵上也别了支,&ldo;我给你找根皮筋儿?滢滢那儿有。&rdo;
&ldo;扎不了,&rdo;齐向然把吃完的碗放回去,烟咬进嘴里,&ldo;也就前头能绑一下,干脆把你推子拿来,全剃了算了。&rdo;
严彭彭笑着把打火机扔给他:&ldo;哈哈,要真剃光了,这条街的小丫头能哭一宿!&rdo;
火舌舔上烟丝,齐向然静静地抽了会儿烟,&ldo;哎,听着没?&rdo;严彭彭忽然又拍他肩膀,&ldo;你那边在闹。&rdo;
&ldo;什么?&rdo;齐向然同时听到女人的骂声,反应过来,&ldo;估计谁又要赖账吧。&rdo;
&ldo;不去管管?&rdo;
&ldo;关我屁事儿,又不分我钱。&rdo;齐向然站起来,手指在烟身上掸掸,烟灰落到地上,没两秒就被风卷走,他问,&ldo;你真想好了?崔丹珍一走,她妈怎么办?&rdo;
&ldo;都说了她爸要回来,&rdo;严彭彭喷出一口烟,&ldo;不过这事儿我还没跟她商量好,准备待会儿再聊聊。&rdo;
两根烟抽完,不知道是不是倪辉回来,那头院子里也安静了。
齐向然还不想回去,霸占了严彭彭的摇椅,跟他双排吃鸡,缩到第三层毒圈时,远处传来锅碗瓢盆叮铃哐啷一通乱砸的声儿,一个男的粗着嗓子破口大骂。
这声音隔得远,齐向然没探头看,料想是哪家的两口子又打架了。
结果没等这圈毒跑完,崔丹珍跑来找严彭彭,脸上赫然顶着鲜红一个巴掌印,&ldo;彭哥,&rdo;她抽泣得厉害,&ldo;彭哥你快来看看,我妈……我妈她晕过去了!&rdo;
第5章万人迷应得的骚扰
齐向然不爱多管闲事,特别是人家的家务事,但又和严彭彭有关,他没法撒手不管,只得跟着崔丹珍上她家去。
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严彭彭黑着脸一靠近,众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崔丹珍他们家的小楼是整条街上最破的,还是很多年前的铺板门,一楼一半用作门市,卖点老鼠药、蟑螂药、苍蝇拍之类的杂货,另一半摆了张桌子,崔丹珍吃饭、做作业,都在这上头。
桌子这时候却被人掀了,洒了满地的菜和粥。
齐向然脚步一顿,屋里头正咂烟拧眉头看严彭彭的那个中年男人他下午刚见过,花六块钱在他那儿买了两个套的嫖客。
这会儿再看这男人的发型,又听到身后众人七嘴八舌的闲话,齐向然不免惊讶‐‐这人竟然就是崔丹珍那个坐牢的爸!
&ldo;彭哥,我妈这是中暑了吗?&rdo;崔丹珍捻了点风油精,两只食指指腹在她妈两侧太阳穴上揉,神色焦急地巴望着严彭彭。
&ldo;找吴大夫来看看吧!&rdo;外头有人吼了声,&ldo;我去找!&rdo;
严彭彭恨恨盯了崔父一眼,转头俯身去察看轮椅上的崔母。齐向然还以为那男人会像刚才他听到的那样叫骂,却不料只是被严彭彭这么盯了眼,他趁人不注意一溜烟就跑路了。
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齐向然这才进屋,见到崔母脸色白得吓人、满头冷汗、双唇紧抿,他不知怎么心头一跳,拍严彭彭的肩:&ldo;吴大夫看中医的,严彭,我觉得现在这情况还是快点送医院好,你赶紧去把你车开过来,我来背阿姨。&rdo;
离这最近的是家社区医院,没有急诊,他们只能绕远路,多开了二十分钟,风驰电掣地去了城区一家公立医院。
严彭彭这是辆二手捷达,空调没氟了,他爱开着窗开车,所以一直也没加,这会儿却让人犯了难,崔母现在这样肯定吹不了冷风,可关上窗车里又闷热难忍。没办法,齐向然只好让崔丹珍搂好她妈,自己找了张放车上的广告纸,从副驾驶探身过去轻轻地给她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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