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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他微微眯着眼，任由那股薄荷味从嗓子下到胸腔，凉到他像是被从头淋下一盆冷水一样。他用手指按住了因为长期不抽烟而有些活越过分的太阳穴处的神经，用力地揉着，企图让自己安静下去，顺便思考怎么把那个傻小子从这条错路上掰回来。

只是越想越烦躁，他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任由那股浓烈的气味在房间里窜着跳着，自己第一次地觉得无力的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只想着自己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理会。

他的叛逆、任性、各种挑衅，自己都可以理解，只是，他始终不能理解，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耐心和心血培养出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一个这样的变态呢？

他的这一辈子，虽然只有不够四十年，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这一切让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有了六十岁的心态，所以，他不希望他的儿子会那么特别。

相反来说，路清平希望路白桦可以平凡一点，乃至于平庸一点。

他会考上一个不算那么好的大学，做一份赚钱不是那么多的工作，娶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两个人也会为了柴米油盐争吵，最后也都会因为一次油腻腻的为爱鼓掌而和好。

这样的话，他就满意了。

只是可惜，他的儿子天生聪慧，品学兼优，一切都是一等一的优秀，除了性取向。

路白桦一夜未眠，任由汗水打湿他略长的头发，把刘海染成一缕一缕的，贴在头上。他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身材高而瘦，整个人从侧面看上去像一根尖锐的竹竿，扭曲而挺拔地戳在那里。

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钟，路清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从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中坐了起来，晃了晃沉重的大脑，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接他的宝贝儿子。

&ldo;自己养的孩子，就算是养歪了也是自己的儿子啊。&rdo;他随便地洗了一把脸，套了一件长款到小腿的双排扣黑色呢子大衣，脚上换上路白桦前段时间打工攒钱给他买的皮质长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下镜子，自己对自己眨了眨右眼，对自己说：&ldo;你还是那么帅气逼人！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奔四的人。&rdo;

这样说着，他给莫莉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那个黑网吧的地址发过来。五分钟后，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ldo;神话传说网吧&rdo;，关上门拿上钥匙，下楼骑着那辆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花了大价钱的黑色捷安特，一溜烟地骑了二十多分钟，到了网吧的门口。

&ldo;我找路白桦。他长这样。&rdo;

路清平有备而来，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张路白桦的二寸蓝底小照片，说：&ldo;这是我儿子。&rdo;

&ldo;他在楼上&iddot;&iddot;&iddot;&rdo;老板看着他，只觉得这人身边围着一股超越商人的气度，虽说是儒雅的男人，却带着三分强势。

&ldo;多谢。&rdo;路清平收起那张照片，再次妥帖地收进口袋里，自己走上了楼梯。

路白桦转过身，看着对面那个穿着打扮讲究而优雅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一言不发。

&ldo;走吧。回家。&rdo;路清平看了他一眼，在看到眼下的黑眼圈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微微有点心疼。

&ldo;回去？回去干什么？你不是想着让我赶紧离开吗？&rdo;路白桦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用拳头轻轻地锤着沙袋，等待着路清平的回答。

&ldo;我何时说过要让你赶紧离开？退一步说，难道你毕业了不要去谈个女朋友，难道你工作了还要啃老吗？&rdo;路清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和这吵杂纷乱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在路白桦的眼中，他融合了暴躁和儒雅，有文化和没头脑，尤其是当他戴上眼镜，用那种一本正经地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非常想看到他的另一面。

于是他无比好奇，他会和别人上床吗？他在床上也会是这幅吊儿郎当又严谨万分的样子吗？还是说，他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切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了很多年，很多年&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所以当别的男生都在为自己看到了新的小电影里女主角的美体而兴奋着分享着资源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只有一大堆关于路清平的疑问。

久而久之，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己的父亲占了那么多的位置，乃至于包括了伴侣和女朋友。

&ldo;我可以养你！我会赚钱的！&rdo;路白桦低低地吼出这两句话，用身体用力地撞了一下沙袋，把怨气和怒火都发泄在了这里。因为他不敢动那个让他感觉自己失望到都快窒息了的人。

&ldo;老子不用你养活！&rdo;路清平抬眼一看，就知道这傻小子又犯病了，也懒得理他，只是对他说了一句：&ldo;你乐意回去就回去，不乐意回去我可以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随你。&rdo;

说完这句话，路清平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从楼梯上往下走，不再看他一眼。

只是那一眼，就让路白桦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他听着路清平的话，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好像是钻进了某种不知名的虫子一眼，疼到整个脑子都快炸了。

&ldo;你站住！你不能就这样就扔下我一个人！&rdo;路白桦飞快地往前跑，就在路清平一个转头之间，就看见他跑到了自己的面前，按住了自己肩膀，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ldo;凭什么我不能丢下你？路白桦。你做人讲点良心。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虽然说我可能在某些地方做的还不够，但是，你扪心自问，我路清平那一点亏待过你？作为一个儿子，你不孝，作为一个男人，你不义，作为一个人，你不仁&iddot;&iddot;&iddot;过去几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以为你会改正，可是你看看自己，你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吗？我费心费力养活你，不是为了给这个社会培养垃圾用的。要是你这辈子就想这样了，那我不要你也罢。&rdo;

将这段在心里憋了不知道几年的话说出了，路清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三分的无奈，说了最后一句话：&ldo;想明白了再回来。&rdo;

&ldo;那我要是想不明白呢？&rdo;路白桦听到他最后那两句话，就知道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做的不对，但是那又如何，他的心是那样的，他就想那样去做。人说&lso;法无禁止即可为&rso;，他一没杀人，二没犯法，谁又权利来职责他。

道德是用来约束俗人的，真的强者，可以无视掉眼前和身后一切的规则与道德，将他们狠狠地踩碎才地上，然后走过去。

路清平，一个父子的名义根本无法阻止我对你的欲望。如果我不能这样生，那我宁可抱着这份欲望去下地狱。

&ldo;你不必多说了。&rdo;路清平摇了摇头，堵住了他的后半句话，只是说：&ldo;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rdo;

&ldo;那我就偏要殊途同归。&rdo;路白桦猛地拉过来他的肩膀，把比他低了几厘米的路清平拽到了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路清平微微抬头，看着已经比他高大的儿子，看着他眼中那份已经有些烧起来的疯狂，只能微微攥住拳头，用手臂微微向后撤了半臂距离，然后猛地出拳，在他的腹部用七分力，把他猛地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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