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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会泥阳 其七37（第1页）

上将卫就从发现泥阳血光冲天说起，一直讲到在场众人被大能设了禁制。上将卫问帅卫道：“大人如果在场，能否制得住那位大能？”

帅卫摇摇头，说道：“我可以在现场预留道识手段，但必须依靠自己遥控。那位大能似乎留下的是有自主能力的道具，而且机敏异常。你们走近驿馆，被我道识一扫，你们的禁制就自动解除了，根本不是我出的手，让我完全无迹可寻。我现在还凝聚不了道具。这个人至少已经成功开启了墨禁一线，而我才刚触碰到墨禁的边。要想制住他，除非嘎仙洞老祖的三年生员。”

皇帝惊讶的说道：“这个人这么厉害！你只不过是嘎仙洞老祖的一月生员呢。墨禁是什么？”

帅卫答道：“据说，古人有强大无比的近神的能力，但触怒了一位叫墨神的真神。这墨神就对人设置了九线禁制，人从此就沦为了凡人。但墨神终究比不了造人的女娲，所以他的禁制不完整，有一丝漏洞。如果能够参透这丝漏洞，就有希望突破墨禁。能够突破墨禁的人，也就有了古人近神的能力。像共工能够头触不周山、后羿能够射日、黄帝能够呼风唤雨，简直是通天彻地之能。”

皇帝笑道：“这个墨神也够狠的，触怒他后果就这么严重。帅卫我们去看看孙先生吧。”说着站起身来。

众人都赶紧站起来，恭送皇帝、胡贵妃和帅卫向外走去。

胡贵妃好奇地问道：“嘎仙洞老祖是谁？什么叫他的一月生员、三年生员？”

皇帝笑道：“这个本来是只有历代皇帝皇后才能知道的事情，连太子都只能年满十四岁才能略知一二。嘎仙洞老祖是我们大魏的护国大萨满，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了。他从来不收徒，说是没遇到资质够用的。他会指点一些可堪造就的人，这被指点的人，被称为生员。最短有指点三天的，叫三天生员；最长有指点九年的，叫九年生员。帅卫受了他一月指点，所以是一月生员。这些人跟他没有师徒关系，也不需要为他做任何事，只需要在必要时，为国家出力就行了。当然，不是奇才，是不可能受到他指点的。”

胡贵妃纳闷地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嘎仙洞老祖，自然就住在嘎仙洞，离都城怕不有万里之遥，你上哪看去。”说着话，就到了孙融门前。他们到前，驿馆早已经被禁卫军千牛卫接管，自然没有闲杂人员。

孙融在房间陪伴穆禅音养伤，突然感受到驿馆进来了几股强大的气息。他怕穆禅音受惊，也不做声，去了趟起居室，回来一边陪穆禅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边寻思着对策。这时突然听到三个人走了过来敲门。

帅卫修为比他高出太多，所以他反而感受不到帅卫的气息异常。孙融走过去打开房门，见到皇帝和胡贵妃的装扮，立时就明白了。他在朝时，皇帝还只是普通皇子，双方基本没有见过面。

那个时候，虽然黄色被定为皇帝的专用色，但还只是在官场，民间并没有特别严格遵守。普通老百姓也有衣黄的。但是，一个穿黄一个衣紫，一个气度俨然一个明艳照人，那明显就不可能是乱穿衣服的人了。

孙融长揖而拜：“山野之人孙融，见过皇上、贵妃。”他之所以要拜，一个是曾经入朝为官，一个是穆禅音的郡主身份。

皇帝笑道：“是叫你孙先生呢还是叫你姊夫呢？我阿姊在哪里？”

孙融一边把三位让进屋里，一边笑道：“叫哪样都不敢当，还是叫孙融吧。”

皇帝笑道：“一个连朝廷头号钦犯都敢庇护的人，还有啥不敢当的！”

孙融笑答道：“孙融只庇护过一个身世可怜、没有任何过恶的七八岁孩子，至于朝廷钦犯，别说头号钦犯，连末一号的钦犯也没见到过。”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先帝只说姊夫是气节之士，倒没提过姊夫还巧舌如簧啊！”

孙融为了郡主养伤，花大价钱住的是驿馆唯一一套敬奉室。本来郡主的身份，住这敬奉室绰绰有余，但郡主知道孙融不喜身份带来的特权，再加之阿爷被皇帝赐死，所以他俩就宁愿花钱解决问题。

这敬奉室因为是给贵人专备的，尽管平时很少启用，却装潢得富丽堂皇。有子衿厅（会客室）、起居室、卧房、单独的浴桶间。

郡主在卧房里听得说话，知道是皇帝来了，就起身出来到子衿厅见礼。孙融见爱妻出来，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明白过来，就绝口不提穆泰被赐死一事，笑着上前去搀扶禅音郡主，说道：“阿姊为了保护庇护钦犯的姊夫受了重伤，起来作甚，皇弟正要去里间探望呢。”

孙融知道皇帝身边一定有大能，既然已经到了泥阳，知道郡主受伤也不足为奇。

禅音郡主说道：“皇上，那孩子是钦犯么？他犯了什么罪？有没有朝廷文书给臣姊看看？”

皇帝已经试探出禅音郡主的态度，他本来就不是来吵架的，忙笑道：“这个钦犯有点特殊，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姊夫也做得不错。”

扶着禅音郡主坐下。禅音郡主说道：“外子岂止是做得不错，他那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行为。一个个英雄豪杰，却怕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会改变国运，要暗中杀了他，寒碜人不寒碜人？羞也羞死了！”

胡贵妃掩嘴轻笑：“皇姊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德典范！”几个男人都觉得，胡贵妃这掩嘴一笑，房间里刹那大放光明，如同昙花一现，众人连神魂都恍惚了一下。

禅音郡主啧啧赞叹道：“要说女德，谁比得上你胡贵妃。别的妃嫔，都生怕生下了皇子被立为太子，自己被赐死。听说你胡贵妃是天天夜里祈祷为皇上诞下皇子，不惜以身陨为代价！我说皇上，你们天天学汉人，能不能把这个残忍的规矩改一改。子贵母死，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帅卫听得大惊，立皇太子就要杀掉其母，这是大魏开国以来一直就有的规矩，效仿的是汉武帝的做法，防止外戚专政，这禅音郡主是连大魏皇室的列祖列宗都骂了啊！胡贵妃却满脸飞红，娇羞地低下头去，水汪汪的眼睛偷睨了皇帝一眼，看得其他男人心都禁不住一跳。

皇帝赶忙说道：“皇姊说的很有道理，朕一定会废了这条陋习。你受了重伤，赶紧去躺着吧，皇弟跟姊夫单独聊聊。”孙融搀扶着穆禅音进了卧房，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好，才回到子衿厅，陪皇帝说话。

皇帝对胡贵妃说道：“你去陪皇姊说会儿话。”又对帅卫说道：“你去门外看着点。”见两人都离开了，皇帝才轻轻说道：“朕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姊夫，你知道朕为什么专门住到这泥阳驿馆来找你吗？”见孙融安静地望着自己，皇帝回忆道：

“当年，先皇寝疾不起，临终前单独召见了朕，对朕说道：‘皇儿，几乎所有的鲜卑王公大臣都反对朕的汉化方针，朕自己也是鲜卑人，但朕还是要一意孤行推行汉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朕当时回答道：‘因为汉人擅长文教治国，伦理理世，所以他们的人民就会各安其位，社稷就日益昌荣。这是父皇经常教导我们的。’父皇凄凉地笑了笑，说道：‘皇儿，那都是台面上的话，只是事情的一端。台面下的事儿，你如果不当皇帝，就永远不会知道。当皇帝不容易啊！我们鲜卑，是一个大家庭，咱们拓跋鲜卑，只是其中的一部。拓跋鲜卑统一大草原后，其他各部鲜卑有很多人不服，他们编造出以前的鲜卑共主檀石槐的种种神话，说他有什么血裔传世，以后还会恢复檀石槐的统治。汉人文弱，对我国威胁不大，我们怕就怕内乱啊。所以咱大魏历代君主，都非常警惕这件事情。我们私下花了很多精力，去重新撰写鲜卑历史，想引导国人，但收效甚微。那些神话还是一直谬种流传。到太武帝时，咱们的护国萨满嘎仙洞老祖突然传来警讯，说天大人血裔之祸会在百年内爆发，要依靠汉人才能消弭大祸。太武帝就痛下决心，启用汉人崔浩，大规模开展汉化，以图弭祸。后来因为崔浩一意要灭佛，跟景穆太子起了冲突，在国史之狱中被景穆帝算计而死。后来的历代帝王虽然不再像太武帝那么大刀阔斧推进汉化，但是汉化避祸的最高国策一直在推进，直到朕亲政。’”

“‘朕亲政后，有一日，嘎仙洞老祖突然显化道身，告诉朕，天大人血裔之祸四十年内必然爆发，唯有汉人能够弭祸，让朕速作准备。朕心里急啊。想来想去，只有釜底抽薪。关于天大人血裔的谎言，只有鲜卑书籍里才有。如果人人都不认得那些书籍，经过几代，天大人血裔之事自然就没人记得了！所以，朕才坚持把都城迁到汉人为主的洛阳去，并发布诏令，以汉化的名义，废除鲜卑文字，所有鲜卑书籍一律销毁，所有拿朝廷俸禄的官员一律不许讲鲜卑话。朕承受住了官民的疯狂反对、承受住了背宗叛祖的谩骂，这样只要坚持两三代人，还会有几个人知道天大人血裔的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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