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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我收到这个告知的时候只是看着他，问：“去多久？”

“我们去一天就回来，最多两天，早上冷，明天中午走，坐师傅的摩托车去，你坐中间，带你去山上玩玩，长长见识，别什么都不知道，放假一天到晚光知道看电视，也不怕人看成傻子，眼睛看瞎掉，从小就要多学习，不然长大以后什么也不会，连自己都养不活。”他说。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一伸一顿，走两步停一下，脸虽然面对着我，但眼睛斜看着左上方，视线没有聚集，眼神里的凶光和轻蔑，语气里净是憎恶和职责，只要一开口，下巴就往前勒着嘴角的横肉，凹进去的线条张合间好像在咀嚼我身上的肉，动不动就龇牙咧嘴，而且这种被人嫌弃的滋味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说到后面他去收拾工具，把焊枪，锡块，盐酸，毛刷，铁丝钩，小汽油壶，吹氧机和其它拆装的扳手装在布袋子里，妈妈让我们出门穿厚些，拿来织好的毛衣，和爸爸的外套，爸爸的衣服不多，他总是穿着花绿色的军裤，上身穿着一间单薄的纽扣浅绿衬衫，天冷的时候就穿着一件白长袖，一间毛衣和一件带拉链的黑色皮套。我不想多穿，就穿着我褐色的薄棉裤，钉子鞋，白短袖，毛褂，跟裤子配一套的褐色系纽扣外衣。

第二天上午，爸爸给一个拖拉机师傅修他的千斤顶，在中午之前已经忙完了，我们中午吃了煮米线就在等师傅，可是司机师傅办完了事情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块两点，爸爸跟他商量着明天去，师傅说不行，爸爸有些生气说不给他看了，让他去找别人，他就跟爸爸说了几句好话，又跟爸爸说刚才有事情，现在去，天黑之前能到他家，让我们在他家睡。我们坐上师傅的摩托，从县主路出来几公里，东河的路口往北边的分路骑上去，一路上都是土路，坑洼很颠簸，走着走着有一小段碎石路开始就是直往上坡的窄路，走着走着，就是泥泞，可能昨天或者前几天山上下过雨，一路上稀泥，那张摩托车的车头起起伏伏，后轮有时候陷在泥滩里出不来，我们又下来，爸爸在后面推，我站在边上，不一会泥水滋在爸爸身上，脸上也有，等轮子从坑里出来我们继续坐着摩托上山，泥路上骑行的这会我总感觉好像要摔下去了，直到又开始走干路才安心。

当路边开始有木屋的时候，我才看见山里住着的人，师傅停下摩托和那人说了几句话，接着骑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总算到他家了，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家里没有其他人，我看到他家是一间高的木头房和一间土屋，没有电线和灯泡，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手电筒，用火柴点了一根蜡烛给我们照明，然后他从土屋里抱来树枝和干柴，在房子里生起一堆火来，我们才看到这个木屋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唯一的一张床是在一个土塌上，草席和毛皮垫在床面，然后只有一床被子。我和爸爸都没有说话，师傅说天已经黑了，明天再修车子，爸爸也说天这么晚，到处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先吃饭睡一觉到明天再看，师傅说好，作为主人，他在火堆上放好铁架子和锅，煮了两碗米，接着炒了一碗土豆，煮了锅菜汤。吃饭的时候爸爸也只是和他随便说了几句话，主人对我挺关心，也觉得我很听话，说明天要杀鸡给我吃，爸爸笑笑没说什么，我们吃过饭，师傅又给我们找来一个毯子铺在床上，他自己拿一个毯子铺在地上打地铺穿着衣服睡觉，爸爸觉得有些难为情，我躺在那张床上的时候也有点害怕，闭上眼睛就看见一头黄牛盯着我，明明这毛皮是黑色的，毛也挺长，可为什么闭眼看见的是黄牛呢？我也不知道。

山上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感觉很恐怖，我总是感觉外面有一群狼围着我们，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翻来覆去，不敢睡觉。爸爸看到我害怕，跟我讲了很多话，跟我讲我有两个姐姐，我不信，我感觉他在骗我，就像我吃过晚饭不跟他去街上走路的时候他骗我要给我买玩具，总承诺下次，什么时候，明天怎么怎么样，但他跟我说的这些基本不作数。现在说到我有姐姐，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告诉我她们叫什么，在哪里，我有的话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她们？”，我说。

“嘴别那么能，我骗你做什么？”，他说。

我没再吭声，他开始跟我讲他老家是哪里，有什么名人，说他老家热的时候有多热，冷的时候下雪有多厚，后面讲到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他说曹操就是他老家的，曹操是枭雄，奸雄，曹操的口头禅“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告诉我做小人容易，做好人难，做人要先为自己再考虑别人，不要跟刘备一样就知道哭，我听到这就很烦了，我喜欢的人是刘备，觉得他是个好人，学校里的也总是说要学习雷锋好人好事，他却说刘备是爱哭鬼，后面又接着说，刘备就是干不过曹操，曹操多厉害多厉害什么的，但我确实没什么反驳的，电视里刘备很善良，老是哭，别人给他徐州他不要，我很为他着急，总希望他的命运能好一点，不那么坎坷，能有自己强大的兵马，能打败曹操，让老百姓好好生活，不再担惊受怕，被打仗牵连，被饿死。

想着想着我睡就着了，夜里很冷，把我冷醒了好几次，爸爸睡觉每次侧身翻转都会把被子带走。冷空气进来，我开始打喷嚏，他才会被子给我盖好，反而指责我不好好盖被子要感冒，再咳嗽不好好睡觉就把我踹下去，我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其实哪里都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好像有一口气闷在胸口，心里憋屈又气愤。

第二天，我醒来天已经亮了，我穿好衣服看见爸爸在主人家后面的那张蓝色大车车头底下，司机在打开的车头上用水桶往发动机散热水箱里加水，司机倒得很小心，几乎没有水洒到外面，不一会爸爸喊停，他看到漏水的位置，也就是水箱坏在哪里，然后他拿着钳子在那做了记号，从车下钻出来爬到车前发动机上站着，他跟司机说不需要拆装，车头再打开点就可以焊补了，然后拿出焊枪开始干活，只是山上没电，汽油壶开关打开，燃气也出不出来，然后爸爸拿来打气筒，让师傅打气，气管接在油壶的一根管口上，打气的速度必须要快，连贯，而上下打着动作要轻，不然油壶里送出来的就不是燃气而是燃油，燃油很容易就烧起来，喷出来流到哪里火焰跟到哪里。爸爸教了司机一遍，然后司机没做好，爸爸说他笨，然后让我来，我很不情愿，但还是做了，爸爸说可以，我打了一会就累了，一边喘气又不敢停下。好在爸爸修得快，一会焊锡就焊上去了，随着沾水的毛刷刷下去，一股白气往上升，爸爸把焊枪放一边，又开始让司机加水试，这样反复做，把坏的地方都修好，已经是中午了。现在师傅发着车，发动机温度散热稳定，车子就可以开下去了，不会高温损坏发动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收到这个告知的时候只是看着他，问：“去多久？”

“我们去一天就回来，最多两天，早上冷，明天中午走，坐师傅的摩托车去，你坐中间，带你去山上玩玩，长长见识，别什么都不知道，放假一天到晚光知道看电视，也不怕人看成傻子，眼睛看瞎掉，从小就要多学习，不然长大以后什么也不会，连自己都养不活。”他说。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一伸一顿，走两步停一下，脸虽然面对着我，但眼睛斜看着左上方，视线没有聚集，眼神里的凶光和轻蔑，语气里净是憎恶和职责，只要一开口，下巴就往前勒着嘴角的横肉，凹进去的线条张合间好像在咀嚼我身上的肉，动不动就龇牙咧嘴，而且这种被人嫌弃的滋味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说到后面他去收拾工具，把焊枪，锡块，盐酸，毛刷，铁丝钩，小汽油壶，吹氧机和其它拆装的扳手装在布袋子里，妈妈让我们出门穿厚些，拿来织好的毛衣，和爸爸的外套，爸爸的衣服不多，他总是穿着花绿色的军裤，上身穿着一间单薄的纽扣浅绿衬衫，天冷的时候就穿着一件白长袖，一间毛衣和一件带拉链的黑色皮套。我不想多穿，就穿着我褐色的薄棉裤，钉子鞋，白短袖，毛褂，跟裤子配一套的褐色系纽扣外衣。

第二天上午，爸爸给一个拖拉机师傅修他的千斤顶，在中午之前已经忙完了，我们中午吃了煮米线就在等师傅，可是司机师傅办完了事情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块两点，爸爸跟他商量着明天去，师傅说不行，爸爸有些生气说不给他看了，让他去找别人，他就跟爸爸说了几句好话，又跟爸爸说刚才有事情，现在去，天黑之前能到他家，让我们在他家睡。我们坐上师傅的摩托，从县主路出来几公里，东河的路口往北边的分路骑上去，一路上都是土路，坑洼很颠簸，走着走着有一小段碎石路开始就是直往上坡的窄路，走着走着，就是泥泞，可能昨天或者前几天山上下过雨，一路上稀泥，那张摩托车的车头起起伏伏，后轮有时候陷在泥滩里出不来，我们又下来，爸爸在后面推，我站在边上，不一会泥水滋在爸爸身上，脸上也有，等轮子从坑里出来我们继续坐着摩托上山，泥路上骑行的这会我总感觉好像要摔下去了，直到又开始走干路才安心。

当路边开始有木屋的时候，我才看见山里住着的人，师傅停下摩托和那人说了几句话，接着骑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总算到他家了，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家里没有其他人，我看到他家是一间高的木头房和一间土屋，没有电线和灯泡，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手电筒，用火柴点了一根蜡烛给我们照明，然后他从土屋里抱来树枝和干柴，在房子里生起一堆火来，我们才看到这个木屋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唯一的一张床是在一个土塌上，草席和毛皮垫在床面，然后只有一床被子。我和爸爸都没有说话，师傅说天已经黑了，明天再修车子，爸爸也说天这么晚，到处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先吃饭睡一觉到明天再看，师傅说好，作为主人，他在火堆上放好铁架子和锅，煮了两碗米，接着炒了一碗土豆，煮了锅菜汤。吃饭的时候爸爸也只是和他随便说了几句话，主人对我挺关心，也觉得我很听话，说明天要杀鸡给我吃，爸爸笑笑没说什么，我们吃过饭，师傅又给我们找来一个毯子铺在床上，他自己拿一个毯子铺在地上打地铺穿着衣服睡觉，爸爸觉得有些难为情，我躺在那张床上的时候也有点害怕，闭上眼睛就看见一头黄牛盯着我，明明这毛皮是黑色的，毛也挺长，可为什么闭眼看见的是黄牛呢？我也不知道。

山上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感觉很恐怖，我总是感觉外面有一群狼围着我们，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翻来覆去，不敢睡觉。爸爸看到我害怕，跟我讲了很多话，跟我讲我有两个姐姐，我不信，我感觉他在骗我，就像我吃过晚饭不跟他去街上走路的时候他骗我要给我买玩具，总承诺下次，什么时候，明天怎么怎么样，但他跟我说的这些基本不作数。现在说到我有姐姐，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告诉我她们叫什么，在哪里，我有的话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她们？”，我说。

“嘴别那么能，我骗你做什么？”，他说。

我没再吭声，他开始跟我讲他老家是哪里，有什么名人，说他老家热的时候有多热，冷的时候下雪有多厚，后面讲到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他说曹操就是他老家的，曹操是枭雄，奸雄，曹操的口头禅“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告诉我做小人容易，做好人难，做人要先为自己再考虑别人，不要跟刘备一样就知道哭，我听到这就很烦了，我喜欢的人是刘备，觉得他是个好人，学校里的也总是说要学习雷锋好人好事，他却说刘备是爱哭鬼，后面又接着说，刘备就是干不过曹操，曹操多厉害多厉害什么的，但我确实没什么反驳的，电视里刘备很善良，老是哭，别人给他徐州他不要，我很为他着急，总希望他的命运能好一点，不那么坎坷，能有自己强大的兵马，能打败曹操，让老百姓好好生活，不再担惊受怕，被打仗牵连，被饿死。

想着想着我睡就着了，夜里很冷，把我冷醒了好几次，爸爸睡觉每次侧身翻转都会把被子带走。冷空气进来，我开始打喷嚏，他才会被子给我盖好，反而指责我不好好盖被子要感冒，再咳嗽不好好睡觉就把我踹下去，我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其实哪里都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好像有一口气闷在胸口，心里憋屈又气愤。

第二天，我醒来天已经亮了，我穿好衣服看见爸爸在主人家后面的那张蓝色大车车头底下，司机在打开的车头上用水桶往发动机散热水箱里加水，司机倒得很小心，几乎没有水洒到外面，不一会爸爸喊停，他看到漏水的位置，也就是水箱坏在哪里，然后他拿着钳子在那做了记号，从车下钻出来爬到车前发动机上站着，他跟司机说不需要拆装，车头再打开点就可以焊补了，然后拿出焊枪开始干活，只是山上没电，汽油壶开关打开，燃气也出不出来，然后爸爸拿来打气筒，让师傅打气，气管接在油壶的一根管口上，打气的速度必须要快，连贯，而上下打着动作要轻，不然油壶里送出来的就不是燃气而是燃油，燃油很容易就烧起来，喷出来流到哪里火焰跟到哪里。爸爸教了司机一遍，然后司机没做好，爸爸说他笨，然后让我来，我很不情愿，但还是做了，爸爸说可以，我打了一会就累了，一边喘气又不敢停下。好在爸爸修得快，一会焊锡就焊上去了，随着沾水的毛刷刷下去，一股白气往上升，爸爸把焊枪放一边，又开始让司机加水试，这样反复做，把坏的地方都修好，已经是中午了。现在师傅发着车，发动机温度散热稳定，车子就可以开下去了，不会高温损坏发动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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