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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在心里制造噪音23（第1页）

龚怜南的血，殷红中微微带点粉，在纯白衬衫上晕开一片，看起来就像是红心火龙果涂上的浆。

他的位置靠窗，下午薄薄的微光照在他手边镀银的勺子上，反射出小小光斑，打在他那有些失落的瞳孔眼角边。

“看来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龚怜南还在笑，他右手搭在左肩上，若无其事地将叉子轻轻拔了出来。

殷红的血流得更多了。

“不知道痛的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谁叫你嘴欠，那杀胚是能随便调侃的吗……再说了，她半神，你也半神，如果不是你愿意，她这随手一击哪能扎进去……”闻人默用叉子叉起一大块牛排送到嘴里啃着，黑椒汁糊得脸上到处都是。

“啧啧，怎么就没人帮我切牛排呢？”他眼角瞄了一眼时欢，抱怨般地大口咬下一块。

那布偶猫也只是抬头看了下自己的主人，飞了飞耳朵，就又继续埋头吃着时欢给它撕碎的鸡胸肉条。

全桌就只有时欢，一脸震惊地看着那风淡云轻的龚怜南。

“怎么，吓到了？”

扬起嘴角的龚怜南，直接将纯白衬衫翻开，右手按在左肩伤口上，一层肉眼可见的乳白色云雾在他右手心环绕。

几个呼吸的工夫，肩上被叉子扎出的的三个血淋淋的血洞居然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平滑如初的肌肤。

“放心吧，这家伙没有痛觉的。”闻人默一副不以为然，拿起桌面的手巾擦了擦手，“你如果以为这家伙一天到晚挂着只猫是风骚摆设，那你就错了。”

“这家伙天生没有痛觉，受伤了，流血了，都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只有通过听姐监控，才能知道自己的每一处身体状态，不然流血而亡都不自知。说白了，就是个麻木的笨蛋。”

他说完还顺手将手里的毛巾冲着龚怜南一抛。

龚怜南探手一接，夹在两手搓了搓，将手里的血污擦干净。

“放心吧，就像阿默说的，我本来就是个五阶半神念师，还是个医者，况且这一下，剑来也没使劲，只是我自己愿意让它扎的，因为，我确实惹她生气了，我挺抱歉的。”

看着露出招牌阳光般的笑脸的龚怜南，时欢忍不住腹诽，这人如果不是受虐狂，就是一个老好人，而且是很傻很天真的那种……

“我之前都和你说了，自从她去了荒野，就再也不是原来的古曼晴了，你还不信。她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杀胚，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闻人默嘴上在挖苦，眼神却有一丝丝惋惜。

古曼晴？

“只能说古外舅公逼得太凶了……”龚怜南将衣服理了理，半是叹息道。

古外舅公？这又是神马称呼……

“就是古剑来的爷爷，古岳，他也是龚妈妈的大舅，从血缘上来说，龚怜南算是古剑来的表哥，他俩小时候一起住在济南猎空山那边，后来龚家迁到韶关轮值坐镇，他才搬到我家隔壁的。”闻人默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表兄妹呀，难怪刚刚那样说话。

“剑来其实挺苦的。”龚怜南将两个肘部轻轻压在桌子上，眼神有些放空。

哦？

一听这调调，时欢赶紧用叉子叉起一块哈密瓜，准备好吃瓜了。

“她本来不叫剑来的，叫曼晴，古曼晴，一个很女孩子气的名字。但自从3岁的她具现一把小匕首后，外舅公就给她改名字，改为剑来，古剑来——这是一个既不女又不孩子的名字，就像她改名后接受的训练，古家最硬汉的特种兵级别体能训练。”

“训练很苦，所以小时候她经常哭。但她常常哭睡着了也没人哄，因为外舅公不让任何人哄她，就连她父母也只能遥遥看着，不能靠近。甚至后来，外舅公坚信，父母是剑来成长的羁绊，是束缚的缰绳，于是就直接一纸调令，让她父母到遥远的前线去轮值。”

“当时我还记得，她哭了一天一夜，哭得喉咙都要哑了，但外舅公仍然不管不顾，见训练耽误了，还将她和一只饿得发慌的小兽关进一个小笼子里，告诉她如果不停止哭泣，不开始杀怪，那等她就是痛和死亡。”

“等到我跟着我那医生老妈赶到时，她已经提着短剑出来了，全身都是伤，也全身都是血，但她真的再也没哭了，认命般开始接受那没完没了的训练。那年，她才六岁。”

“也从那时起，她就不怎么笑了，话也越来越少，我偶尔会看到她抱着那古剑坐在无人的枯井边，一边对着古剑喃喃自语一边抬头看着天空。”

“她没有朋友，一直都没有，只是因为我是医者，才偶尔在帮她治疗的时候，会和她说说话，但常常都是我问，她默默听着，就像一只小小木偶……”

“当她十岁时，前线爆发了一次三十年来最大的兽潮，她父母也在那一场战役中死去，当灵柩运回来时，剑来就倒下了。我带着听姐去配合治疗时，我听到她心里一直在呐喊的，居然是对不起——她恨自己不懂事，没有和父母保持距离，怨自己不努力，害父母被派去前线一直回不来……”

时欢突然觉得嘴边的XJ甜瓜有些发涩泛苦，竟完全咽不下去了。

“再后来，她就直接到沦陷之地苦修了，我再遇到她的时候是每一届的青苗赛。她一年比一年高，却一年比一年瘦，到现在，听姐已经听不出她心里的声音了，因为，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就像个机器人在执行命令而已……”

时欢突然站起来，冲着服务员唤了一声。

“你好，给我一份厚切牛排，要原生最好的那种，哦，要十成熟，不要有血腥味，还有一份带活菌的酸奶，再加一份蔬菜沙拉，对了再加一份草莓冰淇淋。”

闻人默瞪着眼，用鼻子对着时欢说道：“你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时欢想了想，挠挠头，反而冲着龚怜南问道：“虽然说你请客，但我打包可以吗？”

哭笑不得，龚怜南点了点头，“随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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