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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学校是喧嚣城市中难得的清净之地，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路上除了少数没课的学生偶尔往来之外，在一片常青树的郁郁葱葱之中，未化的积雪点缀出一片片白色。

这里的时间比外面的缓慢，陆白想起当年还在这里上学时那个单纯而幼稚的自己，心里忍不住发笑，当年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讲座的主讲人是一名老教授，也是市中心医院有名的专家，陆白未毕业时就曾听过他的讲座，受益匪浅。

比起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老教授更加让人敬佩的地方，是如今许多人身上缺乏的耐心和对病人如家人般的关切。

讲座很快结束了，学生们意犹未尽，许多人涌上讲台向老教授提问，其中也有找到陆白问问题的。不过大概知道从他这里无法获得和老教授身上相媲的知识，所以大多数人的问题都是关于第一台手术紧不紧张、救下一个病人之后的感觉怎样云云。

陆白尽力详尽地回答了他们，教室里的学生们渐渐散去，老教授收拾着东西，和陆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ldo;我记得几年前我在这里做讲座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向我提问，提的问题五花八门。&rdo;老教授笑着回忆道：&ldo;学医是很辛苦的一件事，除了在学校需要打下扎实的功底之外，出了校门，等待我们的极有可能是付出一生的事业，每天见证着无数人的生与死，我们手中的刀可能就是这二者的界线。

&ldo;许多学生在学校期间就已经开始疲惫，可是你很不一样，你的身上有着对医学的狂热激情，你想知道所有的东西，急不可耐地要把那些你未曾触及过的知识装进脑子里，而且永远不嫌够。&rdo;老教授欣赏地看着陆白：&ldo;这很难得。&rdo;

陆白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老教授有些失望，道：&ldo;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为什么对当医生有这么大的热情，甚至近乎于执念。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困惑的是你当初竟然差点放弃继续读研究生，放弃那个你一踏进这所学校就开始钻研的课题。&rdo;

陆白收敛了笑容，回避着老教授的目光，道：&ldo;可能也是因为累了吧，那个时候脑子很乱。&rdo;

老教授理解地点点头，道：&ldo;这很正常，不过，后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而且那之后，你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没了年少冲动的热血，眼睛里是极度的冷静。当初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醉心于医学的近乎痴狂的医生，结果没有，你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rdo;

陆白迎上老教授的目光，这个历经人世沧桑、看遍悲欢生死的老人眼中，透出一种经岁月打磨后的温和。他对每一个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急于倾尽自己所有，希望他们把他一生所积淀下来的宝贵财富继承下去。

&ldo;我只是，&rdo;陆白斟酌着词句，最后答出一个模糊的答案：&ldo;看透了一些事情而已，人总不能一直那么单纯下去。&rdo;

老教授点点头，道：&ldo;初心很可贵，但如果当真那么简单下去，最后受伤的会是你自己。不过我希望你时时刻刻记住，你是一个医生，你的双手，是为救人而生。哪怕疲于奔波，或者看尽世态炎凉，也不要轻易辜负了你的使命。&rdo;

陆白郑重地点点头，肃穆道：&ldo;我记住了，谢谢您。&rdo;

老教授满意地笑笑，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出了教室，已经略显佝偻的背在空荡荡的教室的映衬下，显着有些苍凉。

陆白走出教学楼，冷风扑面而来，脸上被教室的暖气烘烤的温度立刻褪去了。

耳边忽地传来警笛鸣响，路边一些散了课的学生不约而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陆白没有兴趣看热闹，只是警笛的方向正在学校东门，是他离开必经的地方，他只能随着人流一路过去。

靠近校门的一栋宿舍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围观一项新奇的事似乎是所有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宿舍楼前被警察用警戒线圈出一大片空地，几个警察正拦着一些学生不让他们进去。宿舍楼的玻璃门后面，另一些学生想要出来，也被拦住。

&ldo;发生什么事了?&rdo;人群里有人交头接耳。

&ldo;听说宿舍里死人了。&rdo;一个学生用略有些惊恐的语气答道。

&ldo;哪个宿舍知道吗?&rdo;

&ldo;好像是306。&rdo;

&ldo;怎么死的?&rdo;立刻有人一脸好奇地上来打听。

&ldo;有人看见尸体的样子了，好像是中毒。&rdo;

&ldo;我去，不会吧，难道我们宿舍楼里有杀人犯?太恐怖了，明天周末我决定回家呆着了……&rdo;

另一边，一个学生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陆白见那个学生有几分面熟，不由得停下脚步打量了几眼，顺着那个学生往旁边看去，看见那个警察的脸之后，陆白愣住了，是唐轶。

唐轶也发现了陆白，正在记事本上写东西的动作顿时停下，也呆呆地望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良久无语。

☆、第十章新芽

旁边的学生见了有些不耐烦道：&ldo;你问完了吗?&rdo;

唐轶回过神来，忙道：&ldo;问完了，谢谢配合，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的，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市里。&rdo;

&ldo;知道了。&rdo;那学生神色漠然，说完就远离人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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