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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入夏,夜半冷风依旧让人清醒,慕卿月愣愣地看着姬扶苏带着东陵无烨跃出朝阳阁,回身便看到慕少鸣的屋门开了道缝隙,穿着单衣的少年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她。
“少鸣?怎么还不睡……”慕卿月一愣,走上前去想摸摸他的头,最后还是放到了肩膀上拍了拍:“夜深了,穿这么少别出来晃悠。”
“姐,你还好么?”慕少鸣却并没有依言关门进屋睡觉,而是站在门口看着慕卿月轻声问道。
慕卿月再度愣住,这回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仔仔细细端详着慕少鸣,心中也惊奇,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跟自己一样高了,再也不是那个……柔弱不堪的孩子,也不是记忆中那个智力停留在十几岁的痴傻儿。
他额前柔软细碎的黑发将一双凤眸衬得更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唇已经有了波澜起伏的棱角,一张脸跟自己不太相像,更加偏向于柔和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女孩子,沉静下来的时候却有种让人心惊的气度。
“我不想看着姐姐做不想做的事情。”慕少鸣见慕卿月没有说话,抿了抿唇接着说道。
慕卿月叹了口气,将门打开走了进去,拉住慕少鸣将他扯到床榻上坐好,这才轻缓道:“少鸣怎么会这样想?”
“刚才出去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威胁姐姐了。”慕少鸣的眼眸清澈见底,却又有着让人不敢触碰的死角,看向慕卿月的时候充满依赖和眷恋,毫不掩饰。
“少鸣想多了,他们只是来帮助姐姐的。”慕卿月不想让慕少鸣知道自己的计划,那样复杂的阴暗的甚至可能是血腥的东西,不能让慕少鸣沾染,会弄脏他。
“我都听到了。”慕少鸣的一双眸子依旧不动声色,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堪:“姐明明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为什么要骗我,连姐也厌弃我了么?”
“为什么会这么想,姐永远不会丢下少鸣的。”慕卿月一惊,不由伸手想要触摸慕少鸣的身体,却被少年陡然躲了过去,声音低沉道:“姐答应了世子么?因为答应了世子,所以从此以后都不会顾忌我了么?”
“……你听到了?”慕卿月终于能确定,面前的这个少年肯定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东陵无烨的对话,不然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他怎么可能躲得开东陵无烨的感知,若是感觉到周围有人,以东陵无烨的性格没道理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的一面啊。
慕少鸣抿唇不做声,但是表情却没有丝毫愧疚。
慕卿月猛然站起身来,有些生气道:“慕少鸣,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谁学的武功?”
“我不能说。”慕少鸣的语气很轻,但是却很坚定。
慕卿月只觉得心中一空,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两步,看着坐在床榻上虽然低垂着眉眼,却依旧器宇轩昂的弟弟,终于感觉到一丝陌生:“好,你不说是不是……既然没有必要告诉我,那我不问就是了。”
慕卿月不想冲着慕少鸣发火,她对弟弟只有无尽的愧疚,而现在她的思绪很混乱,东陵无烨说的那些事情给她带来的除了情报,还有心理上的影响,她需要静下来好好理顺一下。
她转身想走,推门的手顿了下,沉声道:“你早点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姐!”们还未推开,慕卿月已经被一道大力抱住腰肢,慕少鸣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纤瘦而清俊的少年声音中压抑着莫名的情绪,低声哀求道:“姐,别丢下我了,你说过得,这次不会再丢下我了。”
慕卿月低头看着紧紧锁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少鸣,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我是不可能事事都管着你约束着你的,所以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不生气。”
“姐,我不是故意要……”慕少鸣慌忙想要解释。
“少鸣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隐匿功夫,又是跟谁学的,其实我只是担心少鸣的安全,没有其他的意思。”慕卿月自顾自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低沉:“毕竟是我,这么多年来在庄子上浑浑噩噩,将你抛在慕府里不闻不问,是我没有尽到做姐姐的本份,我没有理由埋怨你。”
“不是的,姐,我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慕少鸣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惊惧地缩了缩,收了收手臂,唯恐慕卿月就这么再次消失:“姐,我有苦衷的,我师父不允许我告诉别人……”
“只要你没有危险就好了。”慕卿月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手臂道:“学些武功也好防身,至于我的事情,少鸣也不需要担心,做姐姐的总要为将来做些力所能及的准备,不过也会有分寸的,不会有危险。”
“可是,姐……”慕少鸣还是放不下心,刚才东陵无烨的话让慕卿月动容的瞬间,自然也让慕少鸣心中巨震,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心中酸楚,莫名其妙的烦躁,好像是慕卿月就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他的姐姐要被人抢走了,虽然他其实不是她的……
但是这份得来不易的珍惜,却让他已经不想再放开手了!
“没什么可是,少鸣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你只要记得,姐永远不会丢下你就行了。”慕卿月微笑着温言道。
“就算,姐答应了世子,也不会丢下我么?”慕少鸣低沉的声音问道。
“恩。”慕卿月弯了弯唇,手指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
因为,是你的弟弟,所以不会抛下我么……
慕少鸣垂了眸子,唇边溢出一丝苦涩,慢慢收回了手臂:“姐,我知道了,刚才是我无理取闹,姐快点回去休息吧。”
慕卿月满意地点点头,不疑有他。
朝阳阁内终于归于一片寂静,只有婆娑树影中陡然凌厉的风声,似乎预兆着一丝惊变,正在酝酿中。
第二日得知消息的慕靖,果然雷霆大怒,蒋家人狼狈不堪地被感触慕府,慕靖跟蒋氏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赶工,如意终于将账册整理完毕,然后将结果呈给了慕卿月。
仔细核对过结果的慕卿月狠狠将账册摔在了桌面上,绷着声音沉郁道:“果然是蒋家!真是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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