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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容器。”男人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他们把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疯了,而是因为我没疯。我能承受‘集体创伤记忆’的反噬,所以成了活体缓存库。所有未能消化的悲伤、愤怒、恐惧……都被导入我的神经系统。我不死,也不能睡。我必须记住一切,否则那些情绪会冲垮整个实验体系。”
画面切换。
年轻的商母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求你们放他走!他已经承受够多了!”
实验室主控官冷漠回应:“X-07的价值在于稳定。一旦脱离监控,累积的情绪负荷将引发区域性共振崩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女人咬破手指,在控制台输入一串血色密码。警报骤响。
她抱着孩子冲向紧急通道,回头最后一眼,看见丈夫对她微笑,嘴唇无声开合:
>“替我看看春天。”
影像终止。
林小满瘫坐在地,泪水汹涌。她终于明白,为何商郁从小就能感知他人情绪,甚至能在暴雨夜准确说出陌生人内心的绝望??那些能力,并非天赋,而是遗传自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父亲,一个仍在黑暗中替人类背负伤痛的男人。
“他还活着。”商郁低声说,手指紧攥琥珀,“而且他知道我会来找他。”
三日后,一支小型救援队秘密启程前往西伯利亚北部。根据金属盒中的地理坐标,目标位于永久冻土带深处的一座废弃极地观测站,代号“寒渊”。卫星图像显示,该区域常年被强磁场干扰,飞行器无法靠近,地面探测亦多次失败。当地人称那里为“哭声之地”,传说每当风雪停歇,便能听见地底传来断续吟唱,似人非人。
穿越暴风雪的第七天,队伍终于抵达入口。
铁门锈蚀不堪,门楣上依稀可见守则组织的标志:一只闭目的眼睛,下方写着拉丁文铭文??**“VeritasinSilentio”(真理藏于沉默)**。
商郁推开大门,寒气扑面而来。
通道漫长曲折,墙壁镶嵌着发光晶体,排列方式与鸣屿岛灯塔内部结构惊人相似。越往深处,空气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凝固的时间之上。直至尽头,一间圆形大厅赫然出现:穹顶绘有地球情绪图谱,地面则是巨大共振阵列,中心位置,正是那个躺在维生舱中的男人。
他比记忆中苍老百倍,皮肤近乎透明,血管泛着幽蓝微光。可当他感应到来者气息,竟缓缓睁开眼。
父子相视无言。
良久,商郁单膝跪地,将手贴上维生舱玻璃。
“爸。”他开口,声音沙哑,“我来接你回家。”
老人嘴角抽动,似想笑,却溢出一口血沫。他抬起颤抖的手,在空气中虚划几个字:
>“来不及了……但我可以交给你一样东西。”
一道意识流猛然注入商郁脑海??
无数画面炸裂开来:全球三百二十七个隐秘节点的位置、红晶矿脉分布图、历代“伪心种”实验体名单、一份名为《共感伦理宪章》的手稿……还有最关键的信息:如何激活“地核共鸣锚点”,将分散的个体情绪联结成真正的全球意识共同体。
但这股信息洪流太过庞大,几乎撕裂商郁的神经。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鼻腔渗出血丝。林小满冲上前抱住他,银锁剧烈震动,自发释放保护性波动,缓冲冲击。
“别硬撑!”她哭喊,“停下!”
老人眼中闪过痛惜,终是收回最后的力量。他望着儿子,用尽力气写下最后一句话:
>“去爱,比活得正确更重要。”
随即,维生系统发出尖锐警报。
监测数据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衰竭。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他主动切断了与主网络的连接??三十年来第一次拒绝接收外界情绪负荷。他的身体终于得以“休息”,代价是终结。
商郁紧紧贴着玻璃,嘶声唤他,可父亲只是轻轻摇头,然后指向自己胸口,做了个“推出去”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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