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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成结束,丧亲之痛再一次笼罩在我们身上。
那几天,接连下了几年的大雨,外婆已经在大舅舅楼下的车库了无趣地渡过了几个春秋,妈妈时常会去看外婆,可是在狭小的车库里,外婆肉眼可见地衰老了。
外婆经常一个人在小区里游走,不管风吹雨打,她都无法停下来。这几年,妈妈接到不少外婆走丢的电话,于是妈妈和舅妈又冒着大雨在大街上找人。令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是我刚来新学校的时候,一天放学回家,家门紧锁着,我敲了许久的门一直没有回应,于是我垂头丧气地走到家附近的一个广场上坐了半个小时,等我再回到家中,依旧是紧闭的门,我顿时火冒三丈,对着门又打又踢,旁边又有左邻右舍聚在一起打麻将,他们都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我又气又恼地躲闪着她们火辣辣的眼神。
其中一个阿姨好心说了一句“千,你妈妈好像不在家,你这样踢门也没用。”我心里不由地暗暗恼羞成怒,心想她们肯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于是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惭愧地羞红了脸蛋从她们旁边迅速走过,又来到了广场上。太阳逐渐西沉,我的影子逐渐被拉长,可怜兮兮地蜷坐在广场的座椅上,不禁对妈妈生了满怀怨气。
等到广场上没有一个人,我觉得有些害怕,于是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刚刚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阿姨们都回家了,我无精打采地走到家门口,果然,从门缝里望进去,家中还是黑灯瞎火的,我绝望地转身离开。
这时恰好碰到妈妈带着弟弟回来了,妈妈今天格外消沉,强颜欢笑地问:“千,你等了很久吧?”
我顿时怒气冲冲地回答道:“妈妈,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到底带着弟弟去哪里了?”
妈妈苦涩地笑了笑,就扭动钥匙打开了门,我重重地将们关上,突然发现妈妈的食指有一块皮肤是紫黑色的,可是我先顾不上,咄咄逼人地吼道:“妈,你到底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妈妈就像一个受气包一样,在外面舅妈对她数落外婆的不好,回到家中女儿有对她厉声斥责,她愤怒地回答道:“你外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你舅妈打电话来叫我去找她,我找了她一下午,终于找到了,她又不肯回去,只是强硬地把她送回了家中。”
我顿时有些心疼妈妈,可是还是觉得自己委屈,嘴硬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得太阳都下山了。”
妈妈惭愧又心疼地看着我说:“我知道,我给你配一个钥匙吧,省得我不在家你就进不了家门。”
我赞同地点点头,指着妈妈的食指,疑惑地询问道:“妈妈,你的手指怎么了?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
妈妈故作不以为然地说:“你外婆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把我的手夹到车门缝里。”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坚强地说,“没事。”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外婆的行为有些不满,嘟囔着说:“这外婆也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怎么总是跑来跑去的?”
妈妈面露难色,唉声叹气地解释道:“其实你外婆才是最可怜的人。刚刚你舅妈先找到了外婆,我在不远处看到你舅妈气愤地扇了外婆一巴掌。其实你外婆就应该呆在乡下,能到处走走,在大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的,周围的人又会对她指指点点,她才不愿意待在这,只是没办法。要是你外公还在就好了。”
我不由地对刚刚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感到羞愧,说道:“外婆确实也很可怜,妈妈,周末我们去看看外婆吧。”
妈妈欣然地点点头。
可是那一次,外婆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妈妈又接到舅妈的电话,舅妈说外婆已经出去一下午还没回家,妈妈对于这样的电话,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于是又像往常一样骑着骑着电瓶车去找,可是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见到外婆的身影,妈妈顿时有些慌了神,却也只能乞求外婆明天能自己回来。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漫天飘起了小雨,而且越下越大,妈妈茶饭不思地在大街上寻找外婆,最终无奈之下,舅妈他们去公安局报案了,这才找到了外婆,可是等来的确实噩耗。
昨天半夜两三天,外婆迷迷糊糊地走在大街上,那个司机喝了酒,没注意到外婆,把外婆撞到了,那个司机立马报了案,可是外婆的身份却一直不能确认,于是第二天上了宜黄新闻,身边人都焦头烂额地忙着找人,没注意到这个新闻,而且被撞后的外婆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于是舅妈和妈妈到看尸体才认出了外婆,一时间,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中,尤其是妈妈。
妈妈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吃不喝地发着呆,我不解地走过去摇了摇妈妈的手臂,疑惑地问:“妈妈,你怎么了?找到外婆了吗?”
妈妈心如死灰地点点头,冷冰冰地说:“找到了,外婆昨天晚上被车给撞死了。”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敢想象这样的人间悲剧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妈妈,后来小舅舅和小大姨失魂落魄地来到我家,他们一起商量给外婆发丧的事情,舅舅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说:“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妈怎么就会让车给撞了呢?”
妈妈悔恨交加地说:“都怪我,原本我骑车到那里找过她,要是我能再往那条路多走几十米就能发现妈了,原来她从来都不会走到那里去的,哪知昨天会稀里糊涂地走到接近高速公路那边去。我们也找到凌晨一两点,就是没能碰上她,或许就是天意吧。”
舅舅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忧愁,心痛地说:“可是要是咱们妈自然死亡也就算了,怎么会大晚上被车撞死呢?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妈。”
小大姨满眼憔悴地安慰道:“有些事就是注定好的,或许对于妈来说,这样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再关在那个小房间里,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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