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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娅独自穿上轻型潜水服,携机械鸟游向前。靠近时,大门无声开启,内部是一条螺旋走廊,两侧墙面布满镜面,映出无数个她:哭泣的她、愤怒的她、犹豫的她、手持蜡笔画门的她……
每走一步,镜中影像便多一分真实,直到某一面镜子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抛弃了我!”镜中苏娅嘶吼,“你说要保护我,可你连看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猛然抽手,后退一步:“我不是抛弃你……我是来不及救你!”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赎罪吗?还是想证明你比他们高尚?”
“我来接我妹妹回家。”她直视镜像,“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无论她记不记得我,我都不会丢下她第二次。”
话音落下,所有镜子同时碎裂,化为银粉飘散。
走廊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透明球体,内部封存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苏黎,容貌定格在十岁那年,双眼紧闭,脸上挂着泪痕。
球体下方,站着一个人影。
穿白大褂,戴银框眼镜,胸前别着一枚徽章:静默协议执行局标志。
“你好,苏娅。”那人转过身,竟是另一个林昭。
“你是谁?”她厉声问。
“我是最初的林昭。”对方平静地说,“也是‘静默协议’的设计者之一。我在2001年启动最后一轮记忆清除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于是我将自己的意识分裂,一部分留下监管系统运行,另一部分则穿越时间线,试图阻止这一切。你见到的林昭,是我派出的修正变量。”
苏娅浑身发冷:“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局?”
“不。”他摇头,“我只是创造了条件。真正做出选择的,是你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你们选择了倾听,选择了承担,选择了让记忆重新流动。而现在,你需要做出最后一个决定。”
他指向球体:“苏黎的意识被冻结在这段时空褶皱中。若强行唤醒,她可能会承受巨大痛苦,甚至精神崩溃。若任其沉睡,她将永远停留在那个被注射药物的瞬间。”
苏娅走近球体,轻抚表面。刹那间,她看见妹妹的记忆碎片如雪花纷飞:实验室的冰冷灯光、针管刺入手臂的剧痛、耳边响起的温柔谎言:“这只是让你做个好梦哦。”
然后,是贝壳降临的画面。那只机械鸟挣脱束缚,衔起昏迷的苏黎,冲破天花板,飞向星空。
原来,贝壳不仅是工具,更是觉醒的意志化身??它选择了苏黎作为第一个庇护对象,带着她穿越维度,躲进回音渊最深处。
“她一直在等我。”苏娅泪流满面,“哪怕我以为她消失了,她也从未停止呼唤我。”
她取出木质鸟哨,放在唇边。
没有声音。
但她的心跳化作了频率,顺着哨子传入球体。
嗡??
整个大厅开始共鸣。水晶墙壁浮现万千光影:世界各地的孩子们正举起画作、日记、录音机,齐声呼喊同一个名字:
**“苏黎!苏黎!苏黎!”**
球体裂开一道细缝,光芒溢出。
苏黎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句话是:“姐姐,我梦见你画了一扇门。”
苏娅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
那一刻,全球共忆驿站同时检测到一股纯净的情感脉冲,强度超越以往任何一次事件。海底城市的光脉彻底改写,新旋律取代旧曲,不再是哀伤的挽歌,而是一首轻快的童谣,带着希望的节奏,向宇宙深处扩散。
西伯利亚的第十三椅再次浮现新字:
>“门已双向开启,
>来者可归,往者勿忘。”
而在肯尼亚难民营,那个曾画下巨树的女孩醒来,发现自己枕边多了一支蜡笔??蓝色,边缘磨圆,像是被人长久握在手中。
她拿起它,在墙上画下一扇小小的门。
风吹过,门轻轻晃动,仿佛有人正从另一边,悄悄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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