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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卫怀信给杜若予烧了壶热水，刚要给她倒水，想起这水杯早些时候被方未艾污染过，连洗三遍才勉强满意地盛满水，&ldo;你想吃点什么吗？填饱肚子应该能让你舒服些。&rdo;

杜若予两手紧握温暖的水杯，喃喃道了声不用。

她实在没食欲。

卫怀信在她身边坐下，&ldo;你似乎有些怕生人，是社交障碍吗？&rdo;

&ldo;我其实没那么怕人，第一次和你相处，不也还好。&rdo;杜若予想冲他笑，眼珠子却无法从阳台的人影里调转出来，&ldo;我只是不擅长和部分特定人群打交道，其实也不算怕……&rdo;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卫怀信当日说他其实也没那么怕鬼。

卫怀信循着她的目光，见她一直警惕盯着阳台施工的师傅，又想起她在工地上的失态，心里略略猜到一二。他想缓解杜若予的紧张情绪，主动打开话匣子，&ldo;你虽然经常装成瞎子，但观察力比一般人更好。你是怎么发现我怕黑怕鬼的？&rdo;

&ldo;越是看不见的时候，听觉、触觉和感觉，都会变得更灵敏。&rdo;杜若予明白他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做法，深吸一口气，配合道，&ldo;你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性格也理性，但只要提到鬼怪，你的一部分肢体语言就开始局促不安，你越掩饰越容易漏出破绽。就好比你明知你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你也不愿承认，可你的眼睛总会控制不住往她那儿飘。&rdo;

卫怀信噗嗤一笑，&ldo;你这比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rdo;

杜若予也微微笑了，&ldo;可你为什么怕黑怕鬼？&rdo;

卫怀信略略回忆，&ldo;我小时候被寄养在洛杉矶的华人家庭里，因为给的寄养费有限，就独自住在三楼的小阁楼里，房间窗外有一棵棕榈树。每到夜里，那棵棕榈树的叶子就会投影到我房间的天花板上，枝叶乱晃，像恶魔尖利的手爪，我当时并不清楚这影子是怎么形成的，直到我鼓起勇气去问寄养我的那对夫妇。&rdo;

卫怀信抿了下嘴，似是露出个无奈的笑，&ldo;他们听后哈哈大笑，然后告诉我那是我父母派来监视我的鬼，只要我有一点点捣乱或不学习的念头，那鬼就会扑下来杀死我吃掉我。为了证明他们说的话，他们摁着我，给我看了几部恐怖电影。&rdo;

杜若予轻声问：&ldo;你那时几岁？&rdo;

&ldo;七岁，那是我被送去美国的第一年。&rdo;

杜若予良久不知该说什么。

卫怀信反而比她轻松，&ldo;当时三楼只住着我一个人，我战战兢兢和天花板上的&lso;鬼&rso;共处了三年，每个夜晚不得安宁，直到那棵树因为虫害严重而不得不被砍掉后，我才明白过来这个&lso;鬼&rso;的真实身份。&rdo;

这回，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ldo;你上回问这是不是驱邪用的，也算吧。我小时候没什么玩具，就一套这样的积木，夜里害怕的时候，我就缩在被窝里搭积木，只要积木搭得稳，我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久而久之，这些小东西就成了我的护身符，习惯带在身边。&rdo;

杜若予接过那块小小的红色木头，放在指尖把玩，&ldo;那个&lso;鬼&rso;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吗？&rdo;

&ldo;儿童时期的心理阴影，就像一棵大树的根须，总是埋得格外深，扎得也格外稳。&rdo;卫怀信说，&ldo;我越是在小时候认可过鬼怪的存在，长大后越坚定自己的信念成为一个无神论者，我总得自己诞生出点力量，用一个成年人的理性姿态，去保护那个童年时代的自己，否则，那战战兢兢的三年，可能就是一辈子了。&rdo;

杜若予认可地点点头，&ldo;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rdo;

&ldo;小时候和他们说过，他们认为那是我想回家的谎话。长大后就不提了，也不好意思提，大男人怕黑怕鬼，不是很丢脸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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