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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锦想着想着又走神了,纪舒不满地捡起一块石头丢他:&ldo;你在想丹阙?&rdo;
韩锦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瘪瘪嘴,默认了。
纪舒冷笑道:&ldo;你当真就喜欢他到了这个境地?你认识他多久,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do;
韩锦道:&ldo;什么样的人?&rdo;
纪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了一会儿,才道:&ldo;在他心里,谁的命都没有他自己的重要。无论他如何待你,一旦你让他觉得你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哪怕你只是同他开了一个玩笑,哪怕你只是骗了他一句,他就会毫无留恋地杀了你。因为他要活下去,踩着别人的尸骨活下去。&rdo;
韩锦想了想,道:&ldo;你曾经说,你受过很重的伤,会死的伤,是被丹阙伤的吗?&rdo;
纪舒微微变了脸色,喘息着没有回答。
韩锦皱着眉头有些困惑地说:&ldo;你每次说到丹阙……让我感觉,他害过你,但是你并不是很恨他。&rdo;
纪舒一愣,竟然没有否认,而是轻笑起来:&ldo;恨他吗?我给你下了朝寒暮暖,你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有我八成的功劳,你恨我吗?&rdo;
韩锦皱着脸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纪舒仰头望着天,喃喃道:&ldo;你不恨我,你若恨我,就不会下马来看我,不会喂我喝水,你早就会砍了我的手。&rdo;
韩锦又想了一会儿,道:&ldo;我的确并不觉得你可恨。你利用我的时候,我固然讨厌你,可我落到现在这个境界,也并不完全是你害的。至少,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对我的威胁,没有认为你能我夺走的东西。&rdo;
纪舒低笑了两声,道:&ldo;你这话,难不成是想说,你从来不将我放在眼里么?&rdo;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ldo;你不恨我,而我,也从来不恨丹阙。他的确曾伤过我,可是他并不是有心要害我,他的目的不在害我,而在保全他自己。&rdo;
韩锦听他承认,不由奇道:&ldo;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他不记得见过你?&rdo;
纪舒道:&ldo;我与他而言,不过是个已死之人,死了的,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忘得干干净净。若是个个都记得,只怕他记不过来。&rdo;
韩锦有些吃惊,正待再问,纪舒突然又咳嗽起来,咳得天昏地暗,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韩锦连忙轻轻拍他的背。
咳一阵后,纪舒昏了过去。
当天晚上,纪舒又昏昏醒醒地折腾了很久。他越来越虚弱,咳嗽声也越来越轻,到了后来,好像轻轻地一咳就要把心肝脾肺通通震碎一般。韩锦眼见着他痛苦,心里也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
当纪舒又在咳嗽的时候,韩锦拍了拍他的背,道:&ldo;小美人儿,你把手铐解开吧。我去找人来救你。&rdo;
纪舒一边咳一边笑:&ldo;你看我,像是,这么蠢么?&rdo;
韩锦皱起了眉毛:&ldo;我说话算话。你现在把我扣在这里,你病的这么重,我们两个都行动不便,更加耽误时间。好歹万艾谷是我熟悉,你放开我,让我去试试。&rdo;
纪舒好容易不再咳了,背靠在一棵大树上,闭上眼睛,濡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他看起来脆弱极了,好像碰一下就会碎得四分五裂,韩锦的手犹犹豫豫地停在半空中,想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却连碰他一下也不敢,生怕一碰他就入烟云般消散了。
他抓起纪舒的手腕,惊觉他的手凉的像是十二月的落雪,才知他现在正在被朝寒暮暖的毒性折磨,只是他连打滚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美人儿恐怕要死了。这个念头跳进韩锦的头脑里,让他吓了一跳。
为了让纪舒好受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把纪舒的身子放平,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托住他的头。
过了一会儿,纪舒艰难地张开眼睛,颤抖着将手伸进怀里,慢吞吞地拿出一把匕首,将它抵在韩锦的脖子上。韩锦默默地看他做完了这一串动作,因纪舒的虚弱,他的动作显得如此可笑,韩锦甚至没有出手抽掉他的匕首,眼睁睁看他把刀柄送到自己咽喉处。纪舒连刀都握不稳,好像有一阵风刮过来,就能把他手中的刀吹落。
韩锦想笑,但是他咧了咧嘴,没有笑出来,轻声道:&ldo;你做什么?&rdo;
纪舒盯着他看,韩锦默默地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纪舒的身体开始小幅的震颤,韩锦以为他要咳嗽,但是他没有。他在笑。笑的时候,黝黑的瞳仁上渐渐笼罩了一层雾气。
&ldo;我要死了。&rdo;纪舒说。
韩锦咬了咬嘴唇,道:&ldo;不会的。万艾谷的人设置迷谷,只是想困住入侵者,我们闯进来的事,他们一定会知道。很快就会派人找过来的。&rdo;
纪舒轻声道:&ldo;我知道,但我撑不过今晚了。&rdo;说着,手里的刀又往韩锦的脖颈处送近了一分。
由于一系列的折腾,纪舒从来立的一丝不苟的高领皱巴巴地卷了起来,露出了大半的脖子。韩锦看见他的脖颈上有一道足有手指粗的凸起,便伸出手去解他的领子,要看个明白。他的手刚抬起来,纪舒紧张地把刀逼得更紧,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松懈下来,任由韩锦解开他的高领斗篷。
那是一道非常恐怖的疤痕,从左耳下方一直滑到右耳下方,丑陋的疤痕像肉虫一样盘亘在纪舒的脖子上,很难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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