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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天不具备任何关于爱的教育,是张邵的温柔纵容不经意间启发了他,不高兴就要表现出来。所以他大张旗鼓地离开,轰轰烈烈的自杀未遂,于是张邵崩溃哭了,撕心裂肺,原本他应该得逞高兴,可他也哭了。
更不高兴了。
“我只要一个位置。朋友也好,同事也好,什么都好,你留给我一个能看见你的位置。”张邵紧紧箍着他腰,眼神依旧空洞看着天空,随后偷偷垂目打量一番他残缺的耳朵,心里发毛,只能哆哆嗦嗦收紧手臂,接着哄骗道:“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好不好?泽天,你知道吗,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不知道白天要干嘛,他们都让我回去,我不愿意。这些天,我总是失眠跑到你出租房楼下。我总能看到你窗口有烟头亮,我想跟你道歉,想着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缠着你。我哥说我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难道你想这样守着我?”邱泽天冷笑一声,“就像当初那样守着林山钰,然后背地里找一群像我的替身?你包养别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你的人生不停重复着同样事情,张邵,你真的很可怜。你这人可怜你知道吗?”
张邵如鲠在喉,痛苦地摇头,“我不可怜,我活该。我不找,我谁都不找……你不要这样揣测我……我不是,我不是这种人。”
一句“我不是这样的人”让邱泽天哑然,顿感可悲可叹可笑。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这种无法共情的贵公子、富二代,以为所有事情随口一句“对不起”,做一些自我感动的蠢事,别人就能忘掉所有伤痛。这个年代谁都不是傻子。
邱泽天听着无情的海浪声,有情的东西理应是灭了。
他感受不到一丝痛快和感动,只有数不尽的疲劳和失望,他甚至连冷嘲热讽都不愿意再讲,寡淡道:“回去吧,明天要上班。”
张邵频频点头起身。
而少年揉了把自己头发,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这个词很荒唐。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感情就这样慢慢淡漠疏离,再好不过。原来爱一个人到尽头,是这样无能为力的疲惫感。
邱泽天默默地掏烟,望向身后湛蓝海水,哗哗海浪,他实现以前最想实现的愿望——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海。
既然实现了,他的青春也没有遗憾了,邱泽天闭上眼睛深呼吸,再度睁开眼睛看着张邵笔直的背影,道:“张邵,我好像不爱你了。”
前方身影立在黑暗里。
“我死过一次……”邱泽天声音平静而乏力,似乎是结论又似乎是转告:“死过一次才发现我们不合适。我以前是想要钱,中间想要你的爱,现在,我只想要个安稳的家。显而易见,你不可能是我的家。”
说完这些,邱泽天加快速度地走了。
第70章天天开心
张邵在酒店洗完澡,满地烟头与酒瓶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带瓶好酒回家,灌了一口摊在床上,深呼吸觉得自己窝囊。
他打起了退堂鼓。
再爱有什么用?他已经放下了,这样纠缠不清只会让别人厌恶自己,恨自己,他说的对,以后只是双方都不得体面。
原来他这么快就不爱我了。
张邵猛喝着酒,浑身难受,随后瘫坐在地板上倚靠床沿,望向落地窗外迷人风景。夜晚与灯光相撞总是那么孤寂,他这些日子动不动用酒精麻痹自己,整宿喝,坐在这地方注视一夜孤灯。
看灯一盏一盏灭,直到天明。
他咳嗽一阵,狼狈至极抱着酒瓶发呆,虎牙磕着瓶口保持一个极其乖巧的姿势,没有烂醉如泥、没有耍酒疯的时候,他脑子里总闪现曾经拥抱邱泽天的画面。
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委屈。他以后要爱别人死去活来了吗?会跟修理厂那个二货有感情吗?何婷呢,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突然不喜欢自己了……
张邵眼泪顺着脸颊滑至瓶口,他抿了抿微凉偏咸的泪水,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原来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要颜面,喜欢到现在求人家看看自己,喜欢到躲在角落偷偷流泪哭泣,喜欢到彻夜失眠睡不着觉。
他想要家……
要什么家?
他想要家,不要我……
张邵默默擦拭嘴边的泪水,一头雾水,吸鼻子将瓶底的酒一饮而尽,随意扔开玻璃器皿,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空调开得极低,他卷起被子休息。
失眠,失眠,失眠。
他怎么都睡不着,借酒消愁愁更愁,张邵翻来覆去拿出手机。夜深人静,哪里都是静悄悄的,他打开微信翻着无关紧要的对话框,却找不到一个想回复的人。可是太寂寞了,他总想看点什么,胡乱扒拉朋友圈,越看越无聊、越看越孤独。
鬼使神差,张邵点开了好几个月没登入的所有社交软件,他颓废了很久,这些虚拟的东西他以前很用心在经营,现在居然也不在乎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和邱泽天和好,恩爱,亲密,只想邱泽天看看自己。
张邵热泪顺着眼尾滑至雪白的枕头,湿透布料,他一动不动任由它淌,好似要把刚刚喝过的好酒用这种方式排出来。
他粗略扫视了一番堆积如山的私信与留言,好的坏的、赤裸的纯真的、恶意的善良的……张邵面无表情点开一个个app,连评论都如此雷同,毫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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