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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惊变（第1页）

两人回到破庙时，风雪已停，正是月上中天。

清冷的月辉，洒在莹白无痕的积雪上，隐隐让万物都散出朦胧的光晕。

远远望向银装素裹被遮住了大半的破庙，竟也能生出一种在看，泛着清冷寂寥仙气儿的人间仙境般的错觉。

不过，只待离得近了，内里的污言秽语与人世纷争霎时就可破了那层简薄的虚妄。

原本杜卫走在前面，一只脚才踏上庙门前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样的石阶，身后跟着的小七忽一个闪身，一步跨前将人拉到身后。

“跟着我走。”

杜卫挑眉，小七一扭头哼道：“你不是夹带了给小豆子的东西？先进去给了或藏好。再去应付那些人面兽心的，还能让人心里踏实点儿。”

杜卫一笑，十分爽快的点头赞道：“嗯，说的有理。”

小七努力压了压要飞起的嘴角。轻咳一声边在前带路，边回敬似的道：“跟紧了，别被夹住，爬不出来。”

杜卫听得直牙疼，眉头皱的能夹蚊子。

“啧，听听你这话说的，难不成咱们还要爬狗洞？”

小七正猫腰，要往破庙正门侧面的断垣残壁里摸索呢。听到这话，立时回头冲人翻白眼。

“那你以为呢？门口可还有人等着迎咱。你若想去感受一下，我可不拦着。”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只转头认真寻找往日发现的密道。

杜卫闻言，眉头却不仅没因躲过一劫而放松，反倒越皱越紧了。

片瓦遮头的阴影下，站立的人无意识的收紧背上包着野果和山参的布包，投在忙碌身影上的目光很快又转向破损庙门。

沉思着的人本就凝重的神色，被头顶那抹黑色一衬便越发晦暗不明了。

“通了！快。”

杜卫明显是被惊回的神，却在小七钻出洞口看来时，面上早已无半点异样，点头欣然的道：“有劳了。”

小七虽高兴的直咧嘴，口中却仍不忘挤兑。

“啧，我就说你一张嘴就一股公子哥儿的味儿。喂，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自小就被养在深宅大院，仆从美婢成群的？”

杜卫正顺着小七后退的洞口前探身子，闻言向上挑眼，清冷目光竟比寒风更能冻得人发抖。

冷冷瞥了说话人一眼，杜卫边收回目光，边试探着手脚并用前行。同时淡淡道：“若真是那样有福之人，如今这般光景岂不更惨？你是故意想戳我刀子，是吧。”

两三句话几乎全用肯定语气说完，杜卫忽又一笑。

“不过很可惜啊。你想看笑话的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小七自然不信，但不等他开口再试，杜卫的声音却没停的继续传了来。

“说来，你虽言行无忌，但一张嘴却总在不经意间冒些典故和文绉绉辞句，而行事举止又有匪气。当真有趣。”

“让我猜一猜。是自小家道原本殷实，遇到这年景，逼不得已落草为寇？还是本就为贼寇后人，家中有了财资想后辈读书习文，改换门庭？”

杜卫这话只为堵旁人窥探之心，自然全都是信口胡诌。

家道殷实却逼不得已落草为寇者，大多或满腹怨气，狠厉非常，或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以至獐头鼠目。

他们哪儿有小七这般自洽又天然——将混蛋的痞气与几分江湖义气和侠气杂糅的如此浑然天成？

而贼寇的后人……在这乱世会混的这么惨吗？

这话出口的瞬间，杜卫自己都忍不住无声的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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