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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老东西……有时候……真……讨厌……&rdo;
&ldo;是啊,是啊,我知道……&rdo;
老者露出了一个微笑,更紧的握住了那只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手,和自己一样苍老,一样枯瘦。他是嫉妒的,曾经那么的嫉妒,嫉妒那个圆脸少年优渥的身家,嫉妒他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和无畏,更嫉妒他远超于常人,几乎无法比拟的魔法天赋。在那些年里,他曾经是那么的恨他,却又始终无法挪开视线。
&ldo;见鬼……那么久……&rdo;床上的身躯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无力的瘫到在了床榻上,&ldo;他叫什么……鲁恩……凯恩……迪恩?&rdo;
&ldo;凯拉斯。&rdo;老者伸出手,按住了冒动的友人。&ldo;凯拉斯迪撒托尔。&rdo;
不需要再多提示了,他们并肩打败的第一个敌人。对于两个天才而言,进阶中级学徒不是件难事,却因为这件公案整整延迟了一年。可是即便对于那时还如此自私傲慢的自己,也从未产生过丝毫的后悔。他只是失去了一年时间,却获得了一位相伴终身的友人。
&ldo;哦,对……塌鼻子,迪托。&rdo;一阵轻颤从掌心传来,那人甚至都挠了挠老者的手背,这一瞬间看起来开心极了。&ldo;他呢……黑袍……?&rdo;
&ldo;他没能成为大法。&rdo;
这句话就是结束了,没有成为大法师,就仅有凡人的寿命,也许早在7、80年前就埋入了黄土之中……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又冷了下来,看着恢复了安静的老友,老者突然产生了一阵悔意,他不该说的,也许他该……
&ldo;太好……&rdo;过了很久,床上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咕哝,&ldo;幸亏你……是……我一样……天才……&rdo;
这声音里没有不甘,没有惧怕,只有一丝真实的满足和庆幸。老者的双眼突然有些湿润,他懂他的意思,他太懂了。
如果不把所有生命投诸于魔法,那么魔法也就不会对你露出青睐的微笑……这是奥伦大陆上任何一个法师都懂的谚语,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不只是因为天赋。当一位法师用毕生沉醉于这个由元素构成的纯粹世界,沉醉于知识和力量的海洋中时,一切都将离他远去,没有家庭,没有亲人,没有子女,如果幸运的话,在人生末尾可能会遇到一位足够聪明的弟子,把自己的一切倾囊相传,但是更多的,不过在自己的大法师塔内,孤独的结束一生。
然而他是何其的幸运,认识了这样一个能与他比肩同行的友人,一同迈入大法师这个至高的殿堂。虽然有着截然不同的信仰,有着泾渭分明的行为准则,但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猜疑和隔阂,没有背叛和分离,就这么相扶相依,走过这一生。
只有……彼此。
老者的眼神有些飘远,在他脑海中,有着那么多的回忆,辛酸的、悲怆的、狂喜的、愤怒的,而几乎在每一幅画面中,都有着对方的存在。他曾那么大声的对他怒吼,&ldo;好奇心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rdo;,也曾为一个致命的黑暗法术差点跟对方打上一架……他们就像是磁铁的两极,相反却又无法分离,被命运紧紧的粘合在了一起。但是对于这样的缘分,他没有半丝后悔。
&ldo;……惜……总以为,我会……你……活得……更……久……&rdo;床上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变得断断续续。
老者收回了视线,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ldo;是什么给你的自信?因为你是预言系吗,你这个蠢货……我从没见过这么热衷于冒险的预言系法师……&rdo;
&ldo;但……很……棒!&rdo;床上的人又低低笑了起来,如果他健康时,可能会变成震耳欲聋的大笑,而如今,只剩下一阵模糊的抖动。
&ldo;很棒……&rdo;老者眼角升起了一丝热意,&ldo;是啊,那棒极了……&rdo;
他们出生在一个最好的时代,魔法发展到了巅峰,传承、资源、无处不在的魔法学院……任何具有天赋的孩子都不会被轻易埋没,整个魔法世界对于他们而言唾手可得。同时,他们也出生在一个最糟的时代,法师公会的势力到了顶点,甚至追上了世俗和神权,法师公会下所有的法师都不再属于他们的家族,不再拥有国籍,而变成那个庞大的法师公会的一部分,被这张大网牢牢禁锢。
他们曾经那么年轻,那么莽撞,以为魔法可以让自己获得想要的一切,自由、权势、力量……然而到了最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深陷网中,连挣脱的力量都不具备。然而,他们挣脱了,付出了惊人的代价,艰难到让所有史诗都为之失色,但是,他们挣脱了。
&ldo;一个让所有人瞠目,棒到无法形容的精彩人生。&rdo;老者伸出了另一只手,一起握住了对方干枯的手掌。&ldo;卡斯帕,我也觉得它棒极了……&rdo;
一抹笑容浮上了那人的唇角,他的手指用力蜷紧,握了回去。房间里如此的安静,只剩下了噼啪的木炭爆裂声,也许还有窗外的落雪声,安静的连呼吸都不可闻……老者突然颤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掌心的那只手慢慢松垮了下来,变得苍白无力,再也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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