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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看报纸的时候,我又接到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放下电话后,那种受伤的感觉越来越重,挥之不去!“噌”地一下我从床上跳起来,穿上鞋子,拿上那瓶阿司匹林,告诉刘大姐我找医生去,她说:“我陪你去。”我拒绝了。
找到医生办公室,我敲门进去一看,满屋子的医生,不会在开会吧?刘北医生先看到我,说:“找我?”“嗯,我想问你,这急诊开的药,还吃不吃呢?”他走出来,接过药看了看,说:“暂时就别吃了。”“还有关于我的病情,想跟你了解一下……”“那我们找个地方吧!”我跟着他走到护士站的地方,他找到我的病历,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暂时出院,过一段时间再来手术?”“不行,别以为现在好点没事了,昨天你排一会儿队,连路都走不动,就你现在的状况,出去工作两天你都坚持不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可我没那么多钱哪,我不想给我家人添麻烦了,你知道吗?我是很要强的,现在我大学同学每天都有人给我打电话寄钱给我,说是给我捐款,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了,这几天伪装的坚强和快乐,终于脱下它的面具了,我真的什么都不顾了,我是哭得一塌糊涂,我没想要感动谁,我只想哭个痛快!我知道医生是最好的倾吐对象,他是最理智的,或许也是最铁石心肠的(没办法不这样,每天都要面对生死)。他又不认识我的朋友,也不至于给我去宣传!我甚至告诉他这段时间我的事业上的遭遇又加上我的感情遭遇,双重的打击!坚持不住,我倒下了……现在又要加上身体的疾病、手术费的困扰、自尊心的受伤,我都快崩溃了……
等我哭够了,也说够了。他依旧很冷静地问我:“你有多少钱?”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我的手术费要多少?”“三万多四万吧。”噢,我顿时生出几许希望来,原来我以为最少要8万或10万的。让我稍稍放心一些……
回到病房看到有个未接电话,是李山寿的,我打了过去,没说几句话我又哭了,我说了,我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事无巨细全部向他汇报。目前为止,除了刘北医生,朋友中他是惟一让我可以在电话里放声大哭的人……只能哭给他听了!就像我们两年没见面了,一见面他会说:“你长高了!”(我这么大年纪能长高吗?是穿高跟鞋的缘故。)就差没摸一摸我的头(好歹我穿上高跟鞋也有170cm了),兄长一样的朋友!当时他是我所有的依靠!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Oh,MyGod!4床那个病友的爸爸睡觉的时候也打呼噜!和18床老爷子的儿子的鼾声有的一拼,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章好像爱上我的医生
2003年11月7日
好像爱上我的医生
今天CT检查和彩超检查,早上,刘大姐没听清,以为只是CT检查,偏偏CT检查就我一个人,住院部一起下去的人检查的都是彩超!做完CT我说好像还要做彩超,她坚持说没有,就回病房输液了。
中午的时候,凤凤和晶晶来了,说外面下雪了,路滑不好开车,没有给我去买书。凤凤读中专的时候做过车展模特,现在北京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飞机票公司做总经理,上个月刚生过小孩,体形变化不大,还是美女一个,真好!“楠楠,等你病好了,你也可以生小孩了!”对啊,有可能的话,我一定生三个!
下午的时候,彩超检查的医生发现我没去,就打电话到病房来了,护士要我自己去。没人带队了,刘大姐在我输完液后又不知去向!我问了护士:“是在哪一楼?”她说:“大概是门诊二楼。”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二楼三个彩超室都说没有打电话要我来,说可能是三楼的,后来还是1诊室的那个男医生给我做了,我真的很感激他,总算有人收留我了。
我做完彩超检查,坐电梯刚到11层,就看见刘大姐来找我了,看到她一脸歉疚的样子,我也没问她刚才去哪了。反正今天头没晕,我一个人能行。
晚上照例要去买报纸,可我感觉有点累,再说外面又下雪,所以就刘大姐一个人去了。
晚上看报纸的时候我给刘北大夫发短信,告诉他:我不喜欢吃医院的饭,问他可不可以带我去外面吃饭,我请客!他不给我回!郁闷!没想到一会儿他来病房找我了,害得我心跳加快!他跟我说,叫我跟他走一趟,怎么又像要进警察局?!
他在前面走,我就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跟着,我们俩这样走着,有些像上个世纪70年代谈恋爱的情侣,一看没人就把手牵上,如果远远看到有人,马上就可立即松开手……我就这么跟着他,不紧不慢,保持着距离……
当然我们即使没人也不会牵手的,我只是他的病人。而且是危在旦夕的心脏病人!为了打破这么尴尬的沉默,我小声问他:“怎么不回我的短信呢?”他头也不回,但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也小声回答:“我们办公室刚才很多人在开会,不方便回!”这样的对话让我怎么感觉像在约会!心跳仍旧挺快!一路上就不再有话,他领着我朝那写着“主任办公室”的地方去了……
进了办公室,他就开始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没有半点温柔,声音也不再柔和!拿出一副领导或家长的态度,不停地教育我!而且他教训我的样子,让我估计他经常扮演这种角色,在家已上升到家长的职位,而且他的小孩应该有三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有时他好像又是我老师!我就是那个让老师操心的调皮捣蛋的学生!他说:“我让你这么早住进来,就是想让你待在医院,能对你的行为起到一定的约束作用(他怎么知道我应酬挺多)!不要乱跑,血栓要是再掉下来,造成偏瘫或什么其他障碍,手术给你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他还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换生物瓣,换机械瓣有什么不好?”我低着头,一副勇于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嘴里小声叽咕:“讨厌吃药,我不想降低我的生活质量。”“每天吃一片药,对你来说会是那么难的事吗!怎么就降低你的生活质量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再一次受那个罪呢?你要知道第二次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第一次手术的十分之一!”这句话听了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了,四年多以前,我向我爸汇报:“我不想在林业站工作,我不想再做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的工作了,我想去北京……”“每天看看报纸,喝喝茶对你来说会是那么难的事吗?许多人想要这种工作还得不到呢!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打工受苦呢?你要知道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生存多不容易!你现在的单位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怎么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想气死我?”当时气得我爸都语无伦次了……
有史以来,我决定的事都是死不悔改的!刘北大夫一看我那德性,就知道我是属于不好教育的那一类,只好退一步说:“换什么瓣可以商量,但手术一定要做!”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话:“等你出院了,再请我吃饭,不过我也不一定有空!”什么意思?!气死我了,不吃就不吃!我还没听谁说过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你,你怎么没饿死?我现在是没人骂找人骂!越想越恼火,一个晚上我都在想,找个什么机会给“骂”回来!
临睡前刘大姐告诉我,4床的女病人是那个60多岁老头子的未婚妻!不是他女儿,另外那个女的,倒是她的妹妹。老头子带了8万块钱给她治病,病好就嫁给他,那女的结过婚,生过两个小孩,离了。老头子的老伴、儿子、儿媳妇同一年全得癌症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孙女!老头子真可怜!刘大姐说:“还好这个女的手术成功了,要是死了,他就白花钱了,人财两失啊!”我想,对于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对金钱应该有更深的理解……
第二章周末有人记得我
2003年11月8日
周末有人记得我
星期六没有检查项目,一天也就没什么事。躺在床上输液的时候(每天都要输液,星期六也免不了,估计是怕我再一次脑血栓),看看报纸,看看杂志,也就过去了。对于我来说,现在已没有周末的概念!
不像以前一到星期六,让我感觉世界多美好!连阳光都觉得比平时明媚!哈哈!好!终于可以不用早起,不用担心塞车迟到的问题,暂时也可把公司业绩之类的事抛到脑后。可以约朋友打打球、逛逛街,再或者听说哪个餐馆的菜做得不错,一起去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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