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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从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身的问题,每次见到这个小孩儿,他的心情都不太一样。
在老家头回见到言树苗,呆头呆脑却懂礼貌的小模样还挺讨喜;知道是言惊蛰的儿子后,尤其在医院那一面,小孩子是可怜的,他看着只觉得烦躁;现在听他喊着“爸爸”跑过来,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总之就是怎么都不想去喜欢。
他明白小孩子是无辜的,可“言惊蛰的儿子”这个事实对他而言,能够去联想的东西太多,无法不感到讽刺。
“叔叔,”言树苗见段从不说话,伸手拽拽他的裤子,又问一遍,“我爸爸呢?”
天气热了,言树苗在家只穿着短袖短裤,像他爸爸一样不爱好好穿鞋,左右脚的拖鞋拧拧巴巴地反套在脚上。
段从扫见他胳膊上还没淡去的大片烫痕,伸手意思性地碰了下言树苗的脸:“在医院,我带你去找他。”
言树苗本来还能憋住哭,一听这句,眼泪珠登时开了闸。
“爸爸怎么了?他也烫到手了吗?”他自己抬胳膊抹眼泪,小孩子哭起来没重心,本能地朝段从腿上靠。
段从望着他哭一会儿,在心里叹口气,熟练地从玄关柜子里拿出抽纸,蹲下来给他擦擦脸。
“没怎么,不小心撞到了腿。等会儿你见到他不要哭,开心一点,这样他才能好得快。”他哭得肚子一抽一抽的,段从抬抬嘴角笑了下,“嗯?”
言树苗立马点点头,自己憋着哭,继续一抽一抽地转身朝卧室走:“叔叔我,我去穿裤子。”
段从起身在屋里转了转,言惊蛰搬来住一阵子了,这里的布置跟先前却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多出很多小孩子的物件儿,基本什么都没添。
他看到沙发上散落的几本故事书,旧得纸页都起卷儿,拿起来翻翻,倒是看得出很爱惜,封面上还有用橡皮擦过的痕迹。
阳台的伸缩晾衣杆上挂着洗完的衣服,一大半都是童装,言惊蛰的衣服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件。
内裤袜子都挂在靠里的那端,段从瞅见两条陈旧的成年男士内裤,裆底的布料搓洗太多次,都快薄透了。
他停顿两秒,若无其事地让自己看向身旁的凳子。
这把凳子之前没在阳台。
同样多出来的还有窗台上几张画纸、用到只剩笔头的彩色铅笔,和一块小得可怜的橡皮头。
凳面上凹陷下去两个小小的坑,段从弯腰用指尖一探,还带着温度。
“叔叔,我可以带水杯吗?”言树苗忙叨叨地跑出来问,“我想给爸爸泡豆奶粉,喝了有营养。”
“可以。”段从回头问他,“你今天一直在阳台呆着?”
“嗯!”言树苗点点头,赶紧小跑去厨房拿自己的水杯接水,“窗户能看到下面,爸爸回来我就能看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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