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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最终被黎野带进了别墅区,那里临着海,海岸线从远处延伸而至,极为漂亮,像是黎意岚画在画框里的画,美得仿佛并不是实物般。
那里又富丽堂皇,每处风景都像是带着人造的痕迹,花草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大自然的力量在这里几乎已经瞧不见,令人想起压抑的赛博朋克的感觉,……虽然并没有标志性的霓虹灯以及雨。
叶淮坐在车里看着浮掠而过的风景,发觉自己与这里是天然的天壤之别,如果没有认识黎野,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进入这样高档又繁华的位置。
……但他从醒来就意识到,他与这里有着强烈的割裂感,他被这里的所有人都抛弃在外,就算有很多认识的朋友,但是依然从本质上就不属于这里,而且从头至尾都无法生出强烈的感触,对这座城市拥有像是喜爱的感觉。
而他与黎野更是天壤悬隔的差距,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底,黎野能见到人太多太多了,他如果像是陆猷那般,应该会流连Sex city见过很多男孩女孩,而他则是扔在人群里都看不见的普通人,……他又怎么能确定这个人会永远喜欢他呢?
哦,他们还有很多他没有回忆起来的事情……他很好奇他们的曾经,但是永远都无法想起来,虽然他忘记了这些,可是黎野没有忘,但很有可能他与从前的自己是割裂的。
因为毕竟生命里忽然减少了二十几年的记忆,一片空白的同时是轻松与害怕,……他会不会与从前的自己天差地别?会不会改变了很多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习惯?甚至……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黎野还会喜欢他哪里呢?
叶淮不清楚,甚至不愿意再想清楚,这个答案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但他侧身看向牵着他的人,微微弯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野此刻愿意喜欢他那是他的事,而他自己可能会永远喜欢这样的人,一辈子无法改变,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无关。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想起曾经的记忆,还给黎野最真实的自己,但等待奇迹永远是最引人发笑的笑话,假若某天黎野不再喜欢他了,……他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够白头偕老的,但如果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那就……不要在紧紧抓着漂浮不定的爱情不放了。
人这辈子,生活里不能只有爱情。
但至少在眼前的这一刻,时间甚至能延伸至很久后,他们依然还是相爱的。
这就够了。
“昨天刚让阿姨打扫完,所以早晨没来得及去接你,喜欢吗?R市没有像c市那样的沙滩海岸,也看不见磅礴的日出,……人造的痕迹很明显,但好歹还能够听见海浪的声音。”
“……像是被画在画框里的画,漂亮的令人觉得仿佛是假的,我去过c市吗?那里是不是很好看?”他没有等黎野的回答,又看了下周围,“这里很漂亮,甚至金碧辉煌,但是阿野,你知道像什么吗?像是一座囚禁白鸟的金丝笼,虽然,这是个很奇怪的想法。”
黎野微微一怔,从前他们在碧溪的那段时间里,他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特意让人换了床,只是后来叶淮教会了他怎么爱一个人,感情甚笃。
因此那种想要疯狂强迫、占有的感觉便渐渐消散,直至如今,他已经毫无这般想法,但被叶淮提起,依然察觉到心虚。
最终他想了想,还是兜底都告诉了叶淮,“……没有失忆前你应该是很恨我的,淮淮,”他又喊了这个消失很久的昵称,微微闭眼轻叹口气,“你不是问我以前的事情吗?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但你看到的这座别墅……是我曾经有过想要你专属我的想法,所以刻意布置成这样的,昨天我让人把家具都换了……”
但始终遮不住想要占有你的欲望。
“我其实不是个值得你失忆后还要爱我的人,我曾经强暴你,当你是能卖身体的婊子,妄想做嫖客清算嫖资……我说你是‘上海滩的艳星舞女’,看一眼都好像在勾引人;我们在c市的时候为了让你和我回家,我给你下药……”
他桩桩件件细数曾经的罪名,并不敢看叶淮的表情,“有太多事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存有私心,不想告诉你让你讨厌我,我还爱着你,可是这样的爱又与被踩在脚底的草有何区别。”
“每次做爱的时候我都有种想把你用链子拴起来的感觉,我觉得那肯定会很好看,”他声音带着点哑意,“你别怕,淮淮,我知道这是错的想法,……你应该永远是自由的,而不是被困囿在哪里,我们都有自己的航程与轨道,我会跟着你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方向,永远不会再有强迫。”
空气倏然变得静默,唯有开着窗户的风微微拂过,叶淮并不清楚他还能够说些什么,黎野的剖白其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但这些话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更像是个全无意义的符号。
他没有见到真实情景发生的地方,便无法刺激到回忆,甚至无法感知到从前的自己任何情绪,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黎野应该说给从前的叶淮听,想必他会很高兴他没有看到的改变。
他沉默片刻,“其实失忆就像是可以从头开始的风景,你能够把我当做一个新的人,我没有回忆起任何有关这些事情的片段,可能永远想不起来了,奇迹大概率也不会发生,虽然我清楚这一定发生过,不然我看到你心脏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但我永远不会原谅的,不会替从前的那个我原谅你,……我没有资格。”
“我清楚,”黎野微微闭眼,吻了下他的唇,“这些错事我也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只庆幸的是,你还愿意和我重新开始,这就足够了,我不求别的。”
“阿野,我还能够再次给你机会,我们能重新开始,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记忆可能也永远无法恢复了,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要是哪天发觉我不好了,你不喜欢我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不会缠着你。”
“别胡说,是我缠着你、离不开你,不是你缠着我,”他的声音有些哑,轻笑了笑说道,“可是你变心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让你和别人走的,你怎么样说我都好,反正我做不到小说里说得那些为爱放手又虚伪的事情,我就是要你、喜欢你、爱你,永远都离不开你。”
叶淮忍不住笑了,轻声道,“无赖。”
“是你的无赖。”黎野将他拥在怀里,“无赖最后还会变成你的小狗。”
他又带着人到处转着,边走边聊,“这座别墅其实是我爸18岁那年送我的礼物,但我一直住在家里,没怎么住过,……我想将它送给你,这不是为你打造的金丝笼,更不是想要软禁你的工具,只是我在R市想要为我们安置的家,我的意思是,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我就送你回家。”
“家?我以前还有家吗?我家以前……在哪里?阿野,我想回去看看……你能陪我回去吗?我想看看我曾经的……家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好,我陪你回家,”黎野侧首吻了下他的发顶,“……回我们曾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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