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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黎野最终还是没能吃着饭,他们打包好盒饭回去,恰好急救室的灯灭了,一群人便顾不得吃饭,一窝蜂的将主治医生围住,“医生,他怎么样?没有损伤到脑部吧?还有其余并发症吗?”
“幸亏送来的还算及时,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家属在这里签字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脑部并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其他的并发症,但是记忆神经收到了压迫……”医生看向所有人,“所以,他失忆了。”
霎时,唯有周雨露出欣喜的神情,失忆……失忆就意味着叶淮已经忘记那个油盐不进的强奸犯,能够重新开始了,他会爱上别人,还能与别人白头偕老,无论这个人是谁,总归不再是黎野就好了。
秦垣叹口气,并不察觉到惊喜,只是觉得录像的事便恐怕是不了了之了。
“这是我无法挽回的事情,而且恢复记忆的可能几乎为零,除非看到极其有刺激性的人或物,不过我不建议使用这个方法,如果之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认为这段记忆消失更能帮助他恢复。”
黎野颓然的靠着墙,失忆……意思就是说所有人、所有事情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于他而言,这是一段能够重新开始的旅程,然而他将他的爱人留在原地,将他们所有的记忆留在原地。
他放下了,困囿自己的变成了黎野。
不,已经不是爱人了,现在的他满身伤痕于叶淮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他们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叶淮心里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陌路人,是他辗转如今然而却无法说出的“某某”。
他看着他们所有人一窝蜂的涌入病房里,担忧不及,已然露怯,他已经不敢再看见叶淮那样陌生的神色,像是对待全无关系的人,可他们明明有过最好的一段时间,然而最终飞灰湮灭,他的心破碎后再无法拼凑完整了。
可是他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过……
为什么?他怎么能忘,他怎么可以忘?黎野察觉到整颗心痉挛疼痛到麻木,他意识到答案,这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曾经强暴占有,次次不顾他的哭喊;是你曾经下药,要他跟着你回来;是你曾经的桩桩件件让他的爱都变成恨;是你曾经在盛夏里发掘的因果。
全是报应。
“我是谁……”
“叶淮,你是叶淮,这是你的名字,”周雨看见他如同兽类般警惕的神情,没忍住轻叹了口气,循循善诱,“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你看,”他尝试着与他接近,在他掌心里写下“叶淮”两个字,“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是周雨。”
叶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海里全然空白,醒来一瞬间巨大的空缺与惊惧几乎席卷了他全身,他还没来及好好思索自身所有变化,便被蜂拥进来的人搞得措手不及,但他能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善意。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叶淮。”
很奇怪的,虽然对于文字与图像的理解好像有所下降,他开始觉得那些字眼难以理解,但他对情绪的感知仿佛更清晰了,所以他渐渐放松了警惕,更依赖最先释放善意的周雨。
他虽然失忆,但周雨庆幸于他将黎野忘得干干净净,松口气的同时主动担任了开解他与介绍所有人的任务,一遍遍的耐心解答。
之后可能是只剩下周雨在病房里陪着他,氛围变得更轻松,他忍不住放松了高压警戒的状态,微微松弛下来,然后他一侧首,看见了在病房外靠着墙的黎野,觉得有些奇怪,轻声问周雨,“他怎么不进来?”
“没事,”周雨发现黎野还没有走,想起他的所作所为,难有好脸色,面无表情的回复叶淮,“……他就是在那里坐会儿而已,你不用放在心里。”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很难过……”叶淮微微垂眼摸索着心脏的位置,“我觉得这里有点疼,好像被人剖开了……”
他们隔着病房的空气对视,黎野忍不住想,如果是从前的叶淮,只要一眼便会知道他是谁,……是他曾经放在心里的人。
“阿雨说我的名字是叶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于是黎野走进病房里,带着几乎近乡情怯般的惧意,他那身衣服因为早晨的乱战已经快要变成一条条的破烂,外套被他随手围在了腰间,有种嗜血而颓丧的好看。
然而叶淮通通都没有注意到,只是用那双漂亮,然而谁都没有的清透眼睛打量着他,如同山野清晨的雾气,带着微微的凉意。
几乎同一时刻他确定,这个人很重要。
“黎野。”他说,“我的名字是黎野。”
淮淮,但愿我们还能够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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