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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我站在门外，听小令这样说，心中微微一暖，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小曲急忙背转过身，却被我轻轻扳了过来，细细看了看她被打肿的脸颊，道，&ldo;小令，柜子里还有些祛瘀伤的白药，拿来给小曲敷一敷吧。至于那些衣服……反正已经过季，也不在乎早晚，有空我们自己洗好了，还嫌浣衣房洗的不干净呢。&rdo;

小曲小令急忙应了，小令道，&ldo;晴美人说的是，日后我们梅香小筑自食其力，就不必再看他人脸色了。&rdo;

我坐到椅子上，喝一口新泡的碧螺春，道，&ldo;我这个当主子的无用，连累下人们跟着一起受苦。难为你们还这样尽心尽力地服侍我。……这些茶叶和布料，都是云昭仪送过来的，我没有能力让你们过得很好，说起来真是惭愧。&rdo;

小令进宫多年，一向比其他人老成些，道，&ldo;晴美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能退下火线也未尝不是好事。其实这是梅香小筑的福分呢。&rdo;

她们这样宽慰我，我心中的歉疚更甚，道，&ldo;现在天已经寒了，你们两个是江南来的，定是很怕冷的。内务府给我们送的炭和冬衣一定是最晚最差的，指望不上了。待会我去找云昭仪，让她帮着打点一下吧。&rdo;

花随落（下）

十八。

天清云淡，秋高气慡，看着这样的天空，让我仿佛重拾了许多年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这时，忽有一只小巧漂亮的蝴蝶从眼前飞过，小曲一向贪玩，兴奋地说，&ldo;主子你看，是蝴蝶！这个季节几乎已经没有蝴蝶了呢！&rdo;说着有些乞求地看着我，说，&ldo;小令最喜欢蝴蝶了，不如让奴婢捉它回去养在梅香小筑吧？&rdo;

我扬唇一笑，无端想起《红楼梦》里宝钗扑蝶那一段，率先挥起扇子朝那蝴蝶扑过去，小曲见我默许了，蹦蹦跳跳地追得更欢。我们二人被这蝴蝶牵引着，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玩得兴致正浓，却忽然听到&ldo;砰&rdo;的一声，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快乐。

我顿住脚步，抬头一看，原来是小曲撞翻了迎面走来婢女手上的杯盏，正踏着一地碎片不知所措。那个婢女也是满脸恐慌，看起来与小曲有些交情，低声道，&ldo;小曲你……你打破了兰妃娘娘给皇上熬的燕窝！这可怎么办？&rdo;

小曲慌得脸色苍白，说，&ldo;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只顾着捉蝴蝶……&rdo;

我一愣，正要赶过去，只听&ldo;啪&rdo;的一声，忽有一个美艳女子自那婢女身后走了出来，一个耳管打在小曲脸上，艳丽的五官看起来有些面熟，眼神里满是鄙夷，道，&ldo;这里的蝴蝶岂是你这种卑贱婢子能碰的？又碰翻了本宫的杯盏，你跟你家主子都不想活了么？&rdo;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现在掌管六宫的兰妃。我心里暗叫不妙，怎么头一回出来放风就遇上她？还真是冤家路窄。但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保住小曲要紧，急忙扬声道，&ldo;小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没带眼睛吗？还不快跟兰妃娘娘认错？娘娘母仪天下，自是不会给你计较的。&rdo;

小曲听了，急忙跪下认错，兰妃的注意力却完全转移到我身上，绕开她直直朝我走过来。我心想绝不能让她再抓到我的把柄，急忙恭敬地行了个礼，道，&ldo;沈晴儿参见兰妃娘娘。&rdo;

上次她抓我过去毒打，尚有凌枫瑟来救我。可是如今的呢？恐怕他已经忘了我是谁吧。兰妃不屑一笑，说，&ldo;本宫当是谁呢，伶牙俐齿的，原来是晴美人。平常称病不去请安，旁人还当你死在梅香小筑里了呢。&rdo;

我低着头，当下也不敢做声。只听兰妃又说，&ldo;可是今天让你撞见本宫，好日子也算倒头了。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侍女拖出去仗毙了。&rdo;

我一惊，急忙求情，&ldo;兰妃娘娘……&rdo;

兰妃猛地喝断，道，&ldo;住口。你一个四品美人，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说话？这次毙的是你的婢女，下次说不定就是你！&rdo;

我顾不得别的，站起来道，&ldo;她是我梅香小筑的人，没我允许谁也不能动她。兰妃娘娘，你真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么？&rdo;

兰妃回过头来看我，杏眼里满是戾气，冷笑道，&ldo;本宫自然算不得只手遮天，但只要能遮得你不见天日也就够了。&rdo;

气氛僵住，我针锋相对的看着她，心里却很恐慌。就在这时，远处忽有小太监高声唱到，&ldo;皇上驾到，云昭仪驾到。&rdo;

凌枫瑟……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震，所有人七七八八地跪了一地，我也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一时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我怕只要一眼，那些记忆，就会排山倒海地向我涌来，冲撞着我自以为已经静如止水的内心。

……我想起最初相遇时，他在水中将我救起时的手掌的温暖。晃动的水波中，他的俊脸美不胜收，一头乌黑光亮如绸缎长发水藻一般飘散在水里。我想起在春色靡荼的牡丹园里，他的神色有些无措，夹着一丝孩子气的可爱，忽然一把将我拽进怀里，说，&ldo;你啊，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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