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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听岚虽然不傻,但听了宁姨娘这一席话,转了七七八八个弯儿,刚想明白,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帘外传来了小丫鬟压低的通传声,“姨娘,老爷来了!”

宁姨娘一愣,急忙站起身来迎接崔志云,不是她过于拘谨了,而是现在阖府上下皆知,因着氏的病情,崔志云这段日一直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哪儿,都好像他头上顶着乌压压的黑云一般,叫一旁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就见着崔志云身着官服、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连话都没说,径直走到了师椅上坐了下来。

宁姨娘早就在心中想好了对策,急忙起身,半蹲着福了福身,姿态优美,她站的位置十分讲究,恰好将一截光滑如玉的颈脖呈现在崔志云的目光之中,“老爷回来了,要不我叫人给老爷泡一壶大红袍来,知道老爷爱喝大红袍,便托人买了上好的进来了,老爷要不要尝尝看?”

往常大红袍可是崔志云的最爱,现在他确实瞥了宁姨娘一眼,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宁姨娘知道他心里不大痛快,便接过了听岚奉上的大红袍搁在了桌上,也不坐下,而是绕到了他身后,驾熟就轻的替他松起肩膀来了,瞧着崔志云一副闭着眼睛的享受的模样,宁姨娘心中的不安才微微放下了些。

屋里一时间便静了下来,宁姨娘揉了好一会儿才转到了前头,瞥见崔志云的脸色并不坏,琢磨了一番,便略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老爷,这个月十八府中会举办赏花宴,姐姐说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些时兴的鲜花都已经摆到了花园里去了,到时候设宴就摆在兰堂,到时候一些夫人们在兰堂说说话,叫那些姑娘们去花园里顽……”

崔志云依旧闭目养神,如今骤然听闻这话,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打断道:“你们看着办就好,这些小事,不用问我。”

“是。”宁姨娘见他脸上虽写满了不虞,但也没有明显的怒意,心便放实了些,继续说道:“您之前一直要秋姑娘多多习女红、诗书,再加上秋姑娘性静,所以每年的聚会都被秋姑娘推脱了,怕是这次秋姑娘也不会去,奴婢觉得这次秋姑娘还是去去比较好!眼瞅着秋姑娘也快十四了,再过一年多就要及笄,等着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来,就该操心秋姑娘的亲事了,老爷,您觉得如何?”

“哼,娴姐儿的亲事都还八字还差一撇呢!”说起娴姐儿的亲事,崔志云的脸色瞬时都阴沉下来了,不过纵然他生气,可还是叹了口气,挥手说道:”罢了,秋娘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操心一下了,总不能为了娴姐儿把她也给耽误了,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多见见世面了,赶明等着的病好了,要也带她出去多走动走动。”

若说方才宁姨娘在黄姨娘与雲娘之中选择了秋娘有些不安,那如今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可是完完全全放了下来,娴姐儿是嫡长女,婚事自然是崔府女儿中最为重要的,现在崔志云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足以看出雲娘在他心中的分量。

宁姨娘是个聪明人,向来能够揣摩人的话中之话,一下,她便抓住了崔志云话中的重点,轻声问道:“之前您不是说想要将大姑娘许配给中级殿大士朱大人之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拿不准主意了呢?奴婢听您说,倒是觉得朱大人儿挺不错的,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朱早逝,朱大人并未再娶,若是大姑娘真的嫁过去了上头又没有婆婆,一入府,便是主母了,且朱大人家世清白,有没有什么旁支,这到底哪点不好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银再多,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要了有何用?只有大姑娘以后的日过得合合满满,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其实她的话只说了半句,后半句自然是不敢说的——若是有这样的好亲事等着姑娘,她便是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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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左右为难

崔志云何尝不觉得这是一桩好亲事,但是现在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道:“若是有你一半明白事理便好了,唉,只是素来心高气傲,如何能把娴姐儿嫁给五官员之?她见我不同意,就是在病中也强撑着写了封信给了岳丈,岳丈前几日才找我说了这件事,说是朱大人的儿虽好,但身家却实在是单薄了些!怕是赶明儿英国公府来人了,也不仅仅是探病赏花这么简单啊!”

如今他正是心烦这事儿,崔淑娴的亲事本就是崔府的事儿,按理来说,即便英国公身份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外家罢了,如何有本事搀和到其中?只要他装聋作哑也就罢了,但偏偏英国公夫人打着来看女儿赏花的名头,到时候娴姐儿的亲事一定会再次被提起,有了英国公府做后盾,怕是娴姐儿的婚事更是难上加难!

论家世,娴姐儿自然是低嫁了,但是这实在是一桩不折不扣的好亲事!宁姨娘自然是眼红的不得了,只是奈何如姐儿的年纪小了些,她便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歆羡,陪着笑说道:“那老爷准备如何?只是纵然英国公关心大姑娘,但也不过是外家,这真真是一桩好亲事,若是作罢了,那可是可惜啊!”

一时间,崔志云心中也犯了难,若是他的岳丈是寻常人,那他自然会会执意将娴姐儿嫁到朱府去的,可是英国公对他而言却不仅仅是岳丈这么简单,若是惹得英国公不满,那他的仕途之怕也没有那么顺利了……

宁姨娘瞧着崔志云脸上愁眉不展的神色,顿了顿,揣摩说道:“京城那么大,难不成就找不出一个与大姑娘匹配的人呢?叫奴婢瞧啊,大姑娘模样生得好,又知书达理的,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啊,就别担心呢!”

相较于处处小心谨慎,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的秋娘,崔府大姑娘崔淑娴倒是颇有嫡长女的风范,长相秀美,知书达理,进退得宜,就连颇为挑剔的崔志云想到了这个女儿,也展露出了微微笑意,“话虽然如此,但是她也不过是个在内宅的女罢了,本该是由操心着她的婚事,可身一直不大好,目光又短浅,后头又有岳丈撑腰……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事儿了……”

言语之中更是透露着几分惋惜,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奈,这么些年,他一直备受英国公的庇佑,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如今,他纵然可以对氏的言语熟视无睹,但是英国公这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置若罔闻。

“既然不愿意将大姑娘嫁给朱大人之,那不如将秋姑娘嫁过去吧?”宁姨娘试探地说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过这一门好亲事的,兴许将秋娘嫁过去之后,秋娘记着她的恩情,到时候做媒,将如姐儿再嫁给朱大人的次,这可真是一件顶好的事儿。

崔志云阴沉的脸一下豁然开朗,他顿时睁开眼睛,喜声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

宁姨娘瞧着他脸上的神色,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又走对了,笑了笑,道:“其实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不过是想着大姑娘好歹比秋姑娘年长一岁多,所以不敢说罢了!您若是真的想将秋姑娘许配给朱大人的长,暗地里与朱大人说一说便是了,虽然大姑娘是好的,但是秋姑娘却也是为出挑的,就是怕……”

话说到了一半,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崔志云听闻这话,脸色也是黯淡了不少,是啊!不管秋娘是多么出色,但却是出身微寒,说的难听些,京城权贵之中的庶女出身都要比秋娘要强上一些,朱大人本就是清贵之流,就算他同意这门亲事,想必京城中顿时又会风言风语了。

京城权贵之圈本来就不大,向来皆是无风不起浪的,若是自己真的将秋娘嫁去了朱府,那大家定然会说他滥用职权,威逼朱大人之低娶,即便他不为自己着想,也给为了秋娘日后着想。

本来娴姐儿的婚事已经闹得林志云满心不痛快了,如今他更是发现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那便是秋娘的婚事,不管怎么说,娴姐儿有爹娘,有外公舅舅,亲事自然有许多人操心,而雲娘却是不一样了,门第低的,莫说是秋娘,连他都看不上,可门第高了的又如何会娶秋娘为妻?

娶妻娶妻,娶得并不只是一个女为妻,还有她身后的整个家族啊!

想及此,崔志云眉宇之中的神色倒是更加难看了,手指更是毫无意识地敲打着椅背,一下又一下,让宁姨娘心中也不安起来了,若是老爷不能为秋娘找到一门好亲事,那秋娘又如何照拂她的如姐儿呢?

宁姨娘顿了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过秋娘这颗棋,遂试探说道:“不如将秋姑娘寄养在名下,这样不仅不会让老爷失信于人,退一万步说,就是朱大人不愿意,到时候旁人瞧着秋姑娘的身份上门求亲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糊涂!”只是宁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志云便厉声打断,“怎么连你也这么糊涂呢?若是这事儿搁在秋娘小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秋娘大了,若是将她寄养在名下,倒是有股上赶着找寻亲事的意思,即便秋娘嘴上不说,但心里怕是不大舒坦。”

秋娘自然是不会愿意的,她不是崔府的姑娘,若是真的寄养在氏的名下,那可是要改姓的,她如何肯愿意?更何况,氏这些年对她不好不坏,也不过是因着两人没有利益冲突罢了,若是她的亲事真的握在了氏手里,氏焉能不将的她的亲事为崔府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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