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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的进展。否则……”他没有必要把话全部说完。在癌症方面有许多被抛弃的理论假设和声名扫地的实验,康托深知盛放这些理论和实验的垃圾桶有多么深。
他们的文章在稿件到达伦敦10天之内就刊登出来了。这个情况没有逃过康托一些同事的注意。他们的文章一般要等数月才能刊登出来。在像科学界这样对优先权非常敏感的行业里,期刊杂志上登载的文章总是包括编辑部收到稿件的确切日期。在美国和英国,一篇文章刊登出来的时间花费的长短直接与审阅人设置的障碍成比例。这是一个知识界精英荟萃的地方,在这里,即使巨匠的稿件也会遭到相对来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挑剔。所有多产的科学作家,哪怕是像康托这样杰出、严谨的人,都曾经有过与名不见经传的评论家发生激烈争论的经历。
第19节 恭维永远有用
斯塔福已经知道,你可以不断地施加影响,使得挑选出来的审阅人符合自己的口味。因此,在你论文的参考书目里不断地引用另外一位科学家的作品,就很可能会引导编辑挑选那个人作为一个特别合适的审阅人。要是你把那位潜在的审阅人的著作归类为“一流的”、“发人深省”,或干脆就说“精辟”,他在审阅你的稿件的时候,就会比较心情舒畅。康托忠告说:“好话人人爱听,恭维永远有用。”
对于初露头角的学者,他的至理名言充满了大智慧:“永远不要在书面反驳中侮辱审阅人,无论他的评论多么愚蠢。”
康托从来不开玩笑,至少不跟他的学生开玩笑,但他知道许多奇闻轶事,例如,那个关于密封信的故事。他突然讲了这个故事,把焦点集中在出版发表的根源上:建立优先权的愿望。“我们满脑子都是它。”康托承认。“如果我听说一个月前,或者是三天以前,有人递送了一篇类似的论述肿瘤形成的文章给一家杂志,哪怕是家默默无闻的杂志,比如《肿瘤生物》或者《日本医学杂志》,我都会气得脸发绿的。因此,那些既想得到研究成果的优先权、同时又要保守秘密的人,所面临的矛盾冲突就可想而知了。”
斯塔福问:“就像我们这样?”
“行了。就因为我们先发表了交流信息没有公布具体的实验细节?我不想把所有这些全都交给《自然》,这并不是为了保密的缘故。我这么做是为了——”他极力搜索合适的词语,却没有找到,“就叫它公共关系吧。一个科学家的一生中,有多少次能够有机会把一颗这样的炸弹——重大的、完全解决了的问题——扔在像库尔特…克劳斯这样的人头上呢?我只是想要最大程度地……发挥它的效应,在真正把它当回事的那些人身上。不,我谈论的矛盾,是指那些人想守住研究结果不让其他科学家知道,可竞争又要求必须率先发表才能获得优先权。”
斯塔福看上去很困惑:“那怎样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幸运的是,现在没法做到了。”康托回答。“因为它与应该如何对待科研成果的做法完全背道而驰:你从一个公用的知识水池中汲取水分,应该有所回报。但是,几十年之前,我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在一些欧洲杂志社里可以这么做。他们有一种机制叫做plicacheté——”
斯塔福抬起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plicacheté是法文,意思是密封的信封——真的完全封闭,信封口用红蜡或者类似的东西封死。它意味着你可以送出一篇文章,刊物编辑在上面注明收到的日期而不打开它,直到作者要求稿件进入编辑程序。密封信的作者一般都要求杂志社,只有在其竞争者发表了,或者将要发表同样的东西的情况下,才能打开密封信。当然,他的文章发表的时间很可能会稍微迟一些,但是由于密封信上记载了具体的递交日期,因此可以证明其享有优先权。”
“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做?”斯塔福问。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甚至连诺贝尔奖获得者也用这种方法。我正好想起这样一篇关于花香精的文章。它刊登在《瑞士化学学报》上,作者是利奥波德…鲁日奇卡,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正是香料行业里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最终促使那家瑞士杂志编辑部废止了密封信制度。”
康托站起身来,开始踱步。他一只手插在实验室外套的口袋里。斯塔福在教室里听教授讲课的时候,经常看见他这种样子。
“传说在40年代后期,一家瑞士香水公司的一名化学家同时递送了两份密封信,这两封信里面对于同一个问题的答案完全相反。他不能肯定究竟哪个答案正确,但他认为自己这么做肯定万无一失。如果有人发表了一篇文章明确地证明了两个答案中的一个,这个人就会要求编辑打开内含正确答案的那个信封。于是他就能够宣称他享有那项研究的优先权,尽管他并没有真正地解决那个问题。”
“快说下去,艾西!”斯塔福大声催促。“我不相信竟然有人做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真的发生过这种事?”
“嗯,我不是直接听说的,”康托承认,“但是我的确从一个可靠的消息源听说了这个故事。显然是阴差阳错,那位编辑打开了错误的信封,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那是那份刊物最后一次接受密封信。”康托在斯塔福的面前停下来。“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密封信制度的?希望不会是我的某种潜意识。”康托咯咯一笑。“顺便说一句,密封信制度实际上也有公正之处:它曾帮助了想要申请专利的人。在欧洲,如果你先公布研究结果,就不可能为你的发明申请专利。因此,有的时候,发明者把他的研究以密封信的形式送出去,等到他的专利申请被专利局批准之后,再要求发表,这堪称鱼和熊掌兼得的经典实例。”
“艾西,你是否为你的研究成果申请过专利?”
康托不停地来回踱步,正好走过了斯塔福的椅子。他停下脚步,以脚尖旋转,猛地转过来,面对那个问题。“有过一次。不过我发现,在大学里为已经完成的工作申请专利的想法没多大意思。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不合时宜,不太讨人喜欢,而且我肯定是少数派。为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没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合法;但是会惹来很多麻烦。不光是看得见的问题:你在研究时忽略了对经济回报的分配。荣誉的归属会变得更加棘手,甚至比决定论文上的合著者更加困难……”他低头看着斯塔福,疲惫地笑笑,“我们大家不是全都知道那会引起怎样的怨恨?就专利而言,情况还要糟糕:人们分享的不光是荣誉。你在谈论的可能是真正的钱。”
第20节 你怎么会破例的
斯塔福很好奇。康托始终没有对他或者其他学生谈过他对待科学荣誉和优先权的态度。也许,他间接地谈过,但从来没有这么公开谈论过。至于说钱?这个话题从没有提起过。他的百达翡丽手表、宝马豪华轿车、实验室里戴的绸领带,还有他故意没有拧上的万宝龙金笔——实验室里其他人都还在用圆珠笔,所有这些都说明,除了这所中西部大学的薪金之外,他另有经济来源。
“但你申请过专利,对吗,艾西?你怎么会破例的呢?”
“我其实并没有。在你到这里来之前几年,我们发明了一台新的细胞计数器。大学里负责专利的律师听说以后,认为它在临床实验室里可以挣很多钱,坚持要我们申请专利。”康托耸了耸肩。“实际上,也就收了一些版税。我们把专利给了大学。即使这样也很尴尬:我的一位博士后是发明者之一,他很不高兴,因为我坚持把所有的版税交给学校。他觉得一个教授把他自己的标准强加给他的合作者是不公平的。杰里,你怎么想呢?”
斯塔福一惊:“你是说钱的事?”
“不,一个教授的原则标准应用在学生的身上。”
“我不好说,”斯塔福回答说。“这要根据具体的情况而定。”
教授的风流
今天晚上的画面更加精致优雅:碧眼金发的葆拉…柯里搂着光滑的大提琴,她的头偎依在琴颈上,眼睛半闭着,脸上呈现出梦幻般的表情。
“天哪,你吓了我一跳。”莉亚…伍迪森打开门走进公寓,只看见斯塔福伸展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你这么早在家干什么?6点钟还不到呢。你不会是今天想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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