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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应冀莫名的感觉害怕,他害怕自己终其一生碌碌无为受人嗤笑,害怕自己不能给孙粲或者他们的孩子带了优越的生活。
没有人能告诉他未来如何,他该怎么办,也没有人期待他的未来吧
应冀,你若为此而萎靡不振,那我真是看不起你,你这样又如何对得起身边的一众谋士亲信,又如何唉!她终是不忍,走到应冀边上挽着他的手软声道:无妨的,便是真没了相位又如何呢?高官利禄虽好,可到底是俗事多忙,其实位居一方的太守也不错,清闲自在的倒也叫人羡慕。你我这样的出生也不在乎什么财不财,富不富,开心舒服便是好的。
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愿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欢喜如意的。这便极好!
应冀张了张嘴,忽然变了脸色,捂着头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得死死,整个人都在抖。
是不是又疼了啊,你我,我去叫人唤太医啊,你忍忍她被应冀的样子吓到了,忙要叫人进来,可应冀却哑着嗓子拦住她,不可,我我休息一会便好,过几日便要走了,请太医过来给宫里知道不好。他忍着痛顿了顿,再次出声明显是费了好大劲,别急,你陪我待会就好。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什么行军啊,这都第几次了你自个说说,脸都白了就是不要太医那旁的大夫也好啊,叫个下人去请来看看好不好?
应冀强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声音低不可清,今天是除夕,叫大夫过来不好。我没事的,你瞧你,好好的怕什么啊,眼睛都红了,我又又不是怎么了,不过是头疼罢了,想来靠一会便好了,今天还要守岁呢,一会,一会给你念书玩
孙粲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既然不舒服就叫大夫过来,身子要紧!等会叫人出去时小心些便是了,前院那般热闹,哪里会在意我们。便是给他们知道又如何,难不成因为你头疼就不叫你去塞北了?她盯着应冀的脸慢慢道:若真去不了也无事,你去了我倒是要担心,你的脸色好难看,绣诗!绣
应冀撑着力气捂住她的嘴,又说孩子话了,参军是我唯一的机会,若真去不了我哪里有法子护你!是,你倒是不怕,左右背后有孙家照应护着。可你我才是夫妻,丈夫为妻子撑起一片天,将其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六娘,在一些事情上,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本事来照顾你,那我又有何脸面做你的丈夫好啦,过个几天便要走了,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咱们现在好好待一起不说那些不相干的事情了啊,很快就不疼了,我现在就感觉好很多了。
孙粲自然知道他在强撑,可他实在是倔得不行,李嬷嬷虽懂岐黄之术,但也是懂妇人方面的,其他方面的也知道些,但也是后院里的腌臜事,对应冀的头疾完全不知道原因。
跳跃的烛光混黄,他的手覆在她的嘴上,指腹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有对应冀行为的不赞同,甚至他好像听见了孙粲在说:这样死撑着又是何必?
他竭力扯着嘴角想要挤出一抹笑叫她放心,可是眼前是一阵又一阵的乌黑,后脑像是被人拿东西狠狠打过一般,痛,晕,重
意识逐渐消失,孙粲的脸也慢慢模糊不清,最后定格在她惊慌失措,睁着发红的眼睛推自己。
她一定是吓着了,他想,可他没有办法出声,甚至动也不能动了,沉重的眼皮终于是合上了,应冀却听见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像是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寻到机会,隐忍着内心极大的欢愉,叹息且怜悯道:安心睡一觉吧,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很熟悉不是吗?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那次怂恿着他将孙粲关起来,要用孩子来捆住孙粲的人他要做什么?他用着自己的身体会对孙粲应冀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使用着自己的身体,而自己却无能反抗,意识也在消散,最终彻底阖眼昏去陷入暗流之中。
睁眼便看见孙粲桃腮垂着泪珠子,星眸含悲,这张脸与记忆中的相比还是青稚不少,即便已有夺人的姝色。
他哑着嗓子道:哭什么,怎么坐在地上?仔细进了寒气吓着你了吧?他是应冀,只不过不是这一世的应冀。
他已经记不清眼前之人多少次出现在梦里,又有多少次狠心离去,真好,现在的她还活着,温热的肌肤散着缠绵幽香,那是刻入他骨子里忘不掉的味道,脖颈处的跳动还证明着这不是梦,而她也好好的。
你还疼不疼啊,我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你真是吓死我了。她在应冀的背上打了一下,抽泣道:就该疼死你这痴子,你去那塞北又头疼怎么办?万一死在那了你叫我该怎么办?我才嫁了你,若是当了寡妇,真该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应冀的脸愈来愈黑,冷声道:你要是敢去做什么姑子,我即刻叫人把那地方烧了!起来,别坐地上。
孙粲倒是被他这架势震住了,但随后便不开心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吓着我了,还敢凶我?好心没好报,你自己疼着吧,我不理你了。说罢便要挣开他起身,扭头不看他。
这时候的孙粲不过才和自己成婚,脾性不如日后那样收敛成熟,他暗道自己糊涂,怎么还和她计较些破事,不过是句糊涂话罢了。
是我不好,你若是不痛快便打我就是,方才头痛得很,还不怎么清醒,别气了啊!他拉着孙粲从地上站起来坐在榻上,拿着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水痕,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这样娇娇弱弱的模样倒是叫他想起别的时候。
外头吵吵嚷嚷的,应冀眼里满是不耐,外头的下人引着太医进来,放了箱子那太医便来瞧应冀,路上也听说来龙去脉,便道:国公可觉头还痛否?可是哪个地方疼呢,是抽着疼还是
那太医问得极其详细,不过应冀是知道这头痛的原因,便随口瞎答,便如婚后孙粲瞎猜乱蒙地教他如何与应桓说洞房花烛夜之事。
那太医又把了脉,端望了一阵开了方子道:许是邪寒入体,吃几帖子药便好了。
什么邪寒入体,上回太医院的也是这么说,可他不是还疼得厉害吗?什么邪寒这样厉害,过了这么久还不好?孙粲一听又是什么邪寒入体登时便不痛快了,那太医嗫嚅道:可,可是国公爷的身子并无大碍
应冀在暗处拉了拉孙粲的手,她会意,犹豫片刻道:那,那便开副方子吧,若再不管用我可要在皇后娘娘那说道说道。
是
应桓知道后也来了这里,看着倒是喝了不少的酒水,同行的还有大房。
二郎怎的会头痛?从前不会这样的啊,太医开的什么药,一会便去叫人抓来煎了。应桓身上散着浓浓的酒气,抚着应冀的头发,像哄应献一般,乖乖喝了药,阿耶给你糖块吃。
得知应冀装傻的应仲暗暗冷笑,面上装着一副担心模样,太医说是邪寒入体,弟媳,你是如何照顾二郎的?怎么叫他话未说完,应冀便打断道:阿嫂将大兄照顾的很好吗?可是我昨日还瞧见大兄的脖子上有红痕,还有一道长长的抓痕!
咳咳咳应桓呛了呛,瞪了眼应仲道:勿要听他混说,你大兄喝多了。
应仲自己也尴尬,收了放在应冀身上的目光,却瞥到他身旁的孙粲身上,今日是除夕,孙粲穿着件大红五彩通袖罗袍,下着织金墨绿璎珞纹马面裙,这样如花似玉的娇娇怎么嫁给了应冀。
大兄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莫非是觉得眼睛太碍事了么?应冀抚着腰上的匕首,冰冷的剑鞘上雕刻着繁密花纹还有些许宝石装饰,乍一看倒是极好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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