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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第1页）

城楼下，欢呼声阵阵。是老百姓和守城将士在迎接余庆的骑兵，也是为又一次打退戎敌的进攻而雀跃。不过阮碧高兴不起来。大周的火药武器还没有发展起来，这几千颗震天雷是她收集附近州府的炮竹加工而成的，围城之下，一旦用完，无法再生。可不象北戎抛石车用的石弹，取之不尽，循环再用。

以蓟奴里的军事才能，下一回再攻城，肯定布置的比这一回更周密。

她扶着垛墙。忧虑地看着北戎指挥台上方向，暮色苍茫，只看到指挥台上隐隐绰绰的人影。天色向晚，夜风也起了。象往日一样不紧不慢地拂过城墙，拂过她的衣袂，拂过树梢……若不是战场还有几具尸体，若不是陷在坑里余烟袅袅的攻城车，阮碧都要疑心方才的战争只是一场梦。

&ldo;五姑娘，你知道谁跟着余庆一起来了？&rdo;刘适之从楼梯下跑上来了，站在楼梯口大声地说。

听他声音里有一丝雀跃，阮碧纳闷地问：&ldo;谁来了？&rdo;

刘适之招招手说：&ldo;五姑娘，你自个儿过来看。&rdo;

阮碧好奇地走到楼梯口往下张望，老百姓和守城将士把余庆等人团团围住，因此打眼一看，人头攒动，黑鸦鸦的一片。稍微看久一点，就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是看着余庆的，而他身边一个人却一直在东张西望，目光在人群里反复巡睃，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他戴着头盔，所以从高处看下去，看不到脸，不过浑身散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阮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电石火光般地闪过一念，这不是顾小白更是何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声问：&ldo;不是说他去交趾找王爷了吗？&rdo;

&ldo;方才听他说，走到半路，听说戎敌打着替敦律耶报仇的旗号兵犯我朝，他又直接折回来了。到真州找定国公原先的部下借兵，正好真州都总管率兵驰援泗州，他也跟着北上。结果还没有走到，泗州城就破了。真州都总管改道去救援扬州，他就领了二千骑兵来解我们濠州之围，在路上跟余大哥碰上了。&rdo;

&ldo;泗州城也破了？&rdo;

刘适之沉重地点点头。&ldo;三天前破的。&rdo;

阮碧的心也沉甸甸地往下坠，若是濠州城再破，淮水就彻底被北戎控制。

天已经彻底黑了，风也越刮越大，城头又高，比其他地方犹冷三分。阮碧打个抖嗦，说：&ldo;今晚北戎大概不会再来攻城，我先回杏花巷休息片刻。&rdo;

&ldo;姑娘不见余大哥和顾少爷？&rdo;刘适之惊愕万分。

&ldo;早晚要见的，不急在一时。&rdo;阮碧淡淡地说，往旁边的楼梯走去。明知道早晚要见的，但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每回面对这个少年，都有种深深的负疚感。事实上，她并不欠他的。但有时候，总觉得欠着他好多好多。

第34章柔真郡主

晚上，气温陡降。

北戎军的中帐大营里烧了火盆，火光融融，但大家依然感觉不到温暖。只因为蓟奴里自打回到大营，就一直阴沉着脸摆弄着一颗从战场上拣回来的震天雷，一言不发。大家自然也是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多喘，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良久，蓟奴里终于发话了：&ldo;来人，传我口信给孟州、泗州、宿州，搜集火药工匠，全部送回忽汗城。&rdo;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梅达抢先拱手说：&ldo;汗王英明，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do;

蓟奴里微微一笑，说：&ldo;汉人虽然耽误于奇技y巧，但也着实造出一些有用的东西。震天雷若是用得好，堪作守城利器。&rdo;

其他人方才明白过来，纷纷笑着附和，称赞蓟奴里英明果断。

敦律贺嗤之以鼻，北戎十部，游牧为主，向来逐水糙而居，哪里有这么多的城能守？便是京都忽汗城，至今还是帐篷为主，房屋屈指可数，连个城墙也没有。

他身旁坐着的一个参将叫卢旺，是蓟奴里的心腹之一，素来瞧敦律贺不太顺眼，见他神色带点讥诮，忍不住说：&ldo;敦律贺将军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不同的看法？&rdo;声音稍高，正好让全场的人都听到，方才还满脸堆笑地吹捧蓟奴里的一干人都停了说话，转眸看着敦律贺。

&ldo;并非有不同看法，只是心里郁结。今日明明城破在望，却让余庆给破坏了。&rdo;

蓟奴里转动着震天雷，不以为然地说：&ldo;且让他们苟延残喘几日又何妨？&rdo;

敦律贺索性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ldo;汗王，我不明白。今日明明咱们占着上风，因何还要退病？&rdo;

&ldo;问的好。&rdo;蓟奴里沉下脸，拔高声音说。&ldo;我也正想问你，因何你只跟我报告震天雷毁了抛石车，却没有跟我报告。爆炸弹里藏着胡椒粉？也没有告诉我，你们夜袭濠州城。结果死了几百人，被俘一百来人。&rdo;

&ldo;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rdo;敦律贺说着，目光在人群里搜了搜，狠狠地瞪梅达一眼。

梅达移开视线。

气氛低沉，火盆里火苗扑扑地晃动着。

到底敦律贺是摩那部的头领，蓟奴里不好太拂他脸面。稍稍缓和神色说：&ldo;敦律贺将军，我与你兄长自幼相识，亦师亦友。当年父汗让他教我行军布阵，他曾跟我说过，战场无小事，当步步为营，否则一子疏落满盘皆输。&rdo;他黯然地垂下眼眸，叹口气，&ldo;斯人已矣，言犹在耳。每每想起。总叫我心痛不已，悔不该叫他出使周国，令我既失良师，又失挚友。再失兄长。&rdo;说到这里，他以手掩目，无限唏嘘。

中帐里的一干将士见他真情流露，都大为感动，纷纷劝说：&ldo;汗王节哀。&rdo;

敦律耶的尸体尚未下葬，但蓟奴里承诺班师后要以汗王规格下葬，这回的出征也是要替他复仇。相形之下，亲弟弟反而没有他表现的哀伤和愤怒，这叫人情何以堪？敦律贺尴尬地站着。

好在这时，外头的侍卫朗声说：&ldo;报告汗王，蓟乞达将军从泗州送来的俘虏已经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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